富貴鳥深陷債務危機調查： 部分員工宿舍空置 生產線大幅減少

每經編輯 于垚峰    

每經記者 于垚峰 石獅攝影報道 每經編輯 姚治宇

3月22日，富貴鳥（01819，HK）發(fā)布了《關于收到中國證券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立案調查通知》的公告稱，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和債券募集資金使用違法違規(guī)，根據相關規(guī)定，證監(jiān)會決定對公司進行立案調查。

當日復牌的“14富貴鳥”債券盤中再度出現(xiàn)大跌，從22.69元跌至13元，跌幅達到了42.71%。今年3月，停牌一年半之久的“14富貴鳥”，短短數(shù)個交易日，價格一度從103.8元跌至最低8.5元，跌去了九成。

“14富貴鳥”復牌后大跌的主要原因是，投資者擔心本息兌付的風險。2018年2月，富貴鳥公告稱，本次債券回售資金償付存在重大不確定性。

3月21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位于福建石獅的富貴鳥總部采訪時看到，有一些車間處于停工狀態(tài)。有工人告訴記者，公司的生產線員工大幅減少，但并未出現(xiàn)拖欠員工工資的情況。

員工“流失”

3月21日午間，《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探訪富貴鳥員工宿舍。此時正是午休時間，幾乎所有宿舍大門都是關閉的。來自安徽阜陽的年輕小伙小劉，正趴在床上玩手機，另外三位室友也都在玩手機。

“馬上就要去上班了，中午就在宿舍瞇一會兒。”小劉告訴記者，中午的時間很短，工人們一般都不會出去。

記者在小劉的宿舍里看到，這是一間只有10多平方米的宿舍，擺了四張上下鋪的床位。房間里有電視和空調，還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按照設計是可以住8個人，但是現(xiàn)在只住著4個人。

小劉指著對面一棟宿舍樓告訴記者，現(xiàn)在工廠的員工很少，對面整個一棟宿舍都是空置的，員工都集中住在小劉住的這一排。“每個房間住的人都不一樣，有三四個的，也有四五個的。”

小劉進入富貴鳥已經有一年了，現(xiàn)在屬于制幫部門。他對現(xiàn)在的工作狀態(tài)還比較滿意，“剛進來的時候工資只有一千多，第二個月就有兩千多了，現(xiàn)在工資超過了三千。”

與小劉住一起的來自江西的工人小羅，他今年是第二次入職富貴鳥，第一次是2014年左右。據他說，當時富貴鳥的工人很多，基本上宿舍都住滿了人。“現(xiàn)在人已經很少了，四個車間的人都還不如高峰時期一個車間的人多。”

小羅提到的高峰是指2013年、2014年，當時富貴鳥總部的工廠員工上千人，現(xiàn)在也就幾百人了，小羅稱，四個車間可能也就兩三百個員工了。

富貴鳥的員工越來越少，并非工廠沒有活干了，而是原有的工人留不住，想要的工人招不進來。小劉說，從4月份起，所有的工人都要開始加班了。

小劉的另一位室友小徐是今年年后入職的。小徐說，富貴鳥年后在很多地方都招工了，但是有很多人來了沒多久就辭職了，有一批和他同時進來的云南工人，共有20多個，干了沒多久都辭職了。

記者走進富貴總部的工廠車間，四個車間中，只有第一車間和第二車間看到有員工在現(xiàn)場作業(yè)，第三車間和第四車間都已經停工，有很多機器都擺到了車間外面的過道上。

第二車間沖皮組一位名叫王耀輝（化名）的員工告訴記者，他所在的沖皮組原來有十多個工人，現(xiàn)在走了七八個了，只留下三個人了。而他自己，進來沒多久，但是也準備下個月走人。

走出富貴鳥的宿舍大門時，記者看到了富貴鳥的一個招聘廣告牌，女鞋部面向社會招聘400名制鞋操作工。記者隔著大門看到，有一個招聘臺，只有一個招聘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前來應聘。

記者查閱富貴鳥自2013年上市后發(fā)布的完整年報，可以看到富貴鳥的員工數(shù)量一直是呈下降趨勢，截至2014年6月30日，公司擁有全職員工數(shù)量為5729人，到當年年底，減少至5170人，再到2015年12月31日，公司共聘用4401名全職員工。

效益業(yè)績齊下滑

富貴鳥成立于上世紀九十年代，主要從事男女皮鞋、男士商務休閑裝及皮具等相關配飾的研發(fā)、生產及銷售。

招不進人，留不住人，與富貴鳥當下的經營狀況不無關系。工人王耀輝就表示，他之所以選擇要離開富貴鳥，就是因為工廠的效益不好，現(xiàn)在拿到手的工資才兩千多。這個工資水平放在如今，確實不具吸引力。

而在制幫部門的小劉看來，工廠的各個部門工作不同，待遇也有差別，沖皮組的待遇要差一些。“制幫部門，我剛進來一年，現(xiàn)在也有三千多的工資。”

還有不少工人稱，同處石獅的另一家制鞋企業(yè)的待遇比這里要好，很多工人選擇這一家。

工人陳超（化名）在富貴鳥工作了十年。談到過去的富貴鳥時，他臉上流露出驕傲的表情。他剛進富貴鳥時工資有兩千多。“那時候的錢比現(xiàn)在值錢，這個工資水平在當?shù)厮愀叩模芏嘧鲂と死硐氲墓ぷ鞯攸c就是富貴鳥。”

的確，富貴鳥曾經也有過輝煌的時期。2013年，富貴鳥登陸港股市場。在上市之前，富貴鳥曾經歷了兩位數(shù)的高速增長。2011年~2013年，富貴鳥的歸屬凈利潤分別同比增長113.79%、27.47%和37.13%。

但從2014年開始，富貴鳥的業(yè)績開始顯現(xiàn)頹勢。2014年~2016年的財務數(shù)據顯示，2014年富貴鳥凈利45122.20萬元，同比僅增長1.69%；2015年凈利39213.90萬元，同比減少13.09%；2016年凈利減少約59.16%，至16273.23萬元。

自上市之后，富貴鳥的營業(yè)收入也是呈下降趨勢，2014年，富貴鳥營業(yè)額為23.23億元，2015年為20.32億元，2016年再度下降至14.92億元，2017年中報業(yè)績顯示，報告期內營業(yè)收入只有4.12億元。

針對不斷下滑的業(yè)績，富貴鳥曾在2015年財報中解釋稱，鞋服行業(yè)受宏觀經濟景氣度及鞋服行業(yè)自身發(fā)展周期的影響，仍處于筑底階段。

作為一家老牌的制鞋企業(yè)，富貴鳥也曾試圖轉型，向多元化方向發(fā)展，比如其曾試圖以校服為突破口逐步進軍童鞋童服市場，還設立了電商團隊大力推廣線上業(yè)務。目前看來，這些布局不足以扭轉其頹勢。2017年上半年富貴鳥業(yè)績再次大滑坡，其實現(xiàn)營收收入約4.12億元，同比減少48.09%。

政府已派人接管企業(yè)

石獅是中國鞋服制造基地，根據石獅市統(tǒng)計局的數(shù)字，2017年，年銷售超億元的鞋服企業(yè)接近百家。而富貴鳥一度是當?shù)仡I軍企業(yè)。

走進石獅市富貴鳥工業(yè)園，總部的辦公大樓內依然車來車往，門口的保安亭內有多位保安值班。有序的人流并不能掩蓋富貴鳥背后的危機，記者從多個信源了解到，石獅市政府已經派人進駐了富貴鳥，接管企業(yè)。

那么，富貴鳥究竟有多少債務？根據國泰君安的報告，富貴鳥至少存在49.09億元資產金額很可能無法收回，包括貨幣資金1.65億元、應收賬款2億元、存貨2億元、其他應收款42.29億元、固定資產1.15億元。

目前，富貴鳥債務總額約30億元，包括“14富貴鳥”本金8億元及相應利息、“16富貴01”本金13億元及相應利息、銀行貸款約5億元，其他經營性負債約3億元。

3月復牌暴跌的“14富貴鳥”即是富貴鳥于2015年4月發(fā)行的公司債，發(fā)行總額8億元，期限5年。其附第3年末發(fā)行人上調票面利率選擇權和投資者回售選擇權，今年4月，該期債券將迎來回售日。

“14富貴鳥”復牌前夕，債券評級機構東方金誠國際信用評估有限公司于2018年2月12日披露了《東方金誠關于下調富貴鳥股份有限公司主體及“14富貴鳥”信用等級的公告》，將富貴鳥主體信用等級下調至CC級，維持評級展望為負面，同時將“14富貴鳥”債券的信用等級下調至CC級。CC級意味著“在破產或重組時可獲得保護較小，基本不能保證償還債務”。

此外，富貴鳥發(fā)行的13億元私募債券“16富貴01”設立的發(fā)行人上調票面利率選擇權及投資者回售選擇權行權日為2018年8月12日，或進一步加劇其兌付壓力。

2017年關于富貴鳥的兩起買賣合同糾紛案，似乎就已經說明了富貴鳥目前的財務情況，處于非常緊張的狀態(tài)。

2017年11月，福建晉江福興拉鏈有限公司向法院起訴富貴鳥，請求判令富貴鳥支付福興公司貨款56790.34元；同年12月，佛山市南海匠新鞋業(yè)有限公司起訴富貴鳥，請求判決富貴鳥清償貨款568116.4元及利息。上述兩起案件開庭時富貴鳥都沒有答辯，受理法院均判富貴鳥向原告支付貨款。

3月21日，“14富貴鳥”受托管理人國泰君安召集召開了2018年第一次債權人會議，《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欲進入會議現(xiàn)場，但是被公司方阻攔。隨后，記者試圖現(xiàn)場采訪富貴鳥高層，也被公司安保人員阻止。此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多次撥打富貴鳥公司的公開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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