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杰司長:1.8萬字政府工作報告不是“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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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記者 周程程 全國兩會現場報道 每經編輯 陳 旭

3月5日，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開幕。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向大會作政府工作報告。

這份超過1.8萬字的報告，背后經過了無數次反復討論、審議、征求意見和修改，能夠掂出沉甸甸的重量。

作為多年政府工作報告的起草人，國務院研究室信息研究司司長劉應杰已經習慣了每到12月就開始的忙碌。報告發(fā)布前幾日，劉應杰還加班到晚上12點多，對數據進行最后的校核。

“報告不是‘寫’出來的。”劉應杰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說，是去年確實做了這些工作，取得了這些成就和亮點，才能成為政府工作報告中的內容。此外，在對今年經濟工作的部署上，報告中很多政策措施都經過了反復討論、協(xié)商、斟酌、溝通，報告的形成是一個決策的過程。

2016年是“十三五”的開局之年，中國經濟以全年6.7%的增速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排名第一。2017年，在國內外經濟形勢更趨錯綜復雜之下，中國經濟又該如何行穩(wěn)致遠、穩(wěn)中有進，針對這一話題，《每日經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專訪了劉應杰。

劉應杰指出，今年報告中分析研判國內外經濟形勢的分量進一步加重，盡管國內外經濟形勢嚴峻復雜，但我們也有解決問題的條件和辦法，報告中都是一些扎扎實實的政策舉措，含金量很高。

凝聚共識

報告收集整理1270條反饋意見

NBD：您認為這份政府工作報告把握了哪些要點，具有怎樣的特點？

劉應杰：報告通篇貫徹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精神，會議所明確的今年一年的政府工作，以及經濟工作社會發(fā)展的大政方針，都反映在報告中。

報告突出了“新實精活”這四個字。首先“新”體現在貫徹了創(chuàng)新的理念，形式上有所變化，更重要的是內容上有創(chuàng)新，考慮怎么提出新思路、新舉措、新的表述和新的概念等。

“實”指的是說實話、辦實事充分反映在報告當中，李克強總理特別強調，要在報告里體現出真正管用的“硬措施”。

“精”則指的是精煉、精準、精細。因為文字有限，我們在撰寫修改過程中也是一個字一個標點地反復斟酌。作為政府工作報告，既要照顧到面，但因為篇幅有限又不能面面俱到，所以還要突出重點，集中民智，廣泛形成共識。

“活”也是總理要求的，盡量生動活潑、口語化、接地氣、有溫度。首先要突出思想性，增強感染力，風格注重樸實，讓百姓聽得懂、記得住、能管用。今年也有一些最新的網絡語言表述，有不少新的表述、新的說法。

NBD：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從起草到最終出爐，經過了怎樣的過程？

劉應杰：政府工作報告起草組在去年12月初成立，基本上與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相銜接，也有一些交叉。在12月底時形成了初稿，這基本已經是一個比較成熟的稿子了，之后就進入討論修改、審議等程序。

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報告起草工作，在起草過程中，習近平總書記和李克強總理作出重要指示批示。黨中央、國務院先后召開4次會議，對報告進行審議討論。

與此同時，報告稿還廣泛征求全國各方面意見。報告稿下發(fā)到各地方31個省區(qū)市，中央黨政軍群各部門，一共是148個單位廣泛征求意見。李克強總理還主持召開3次座談會，征求了民主黨派中央、全國工商聯負責人、無黨派人士、專家學者、企業(yè)界人士和基層群眾代表的意見等。

比如，社科院經濟所所長高培勇就在總理座談會上提到了減稅降費的建議。再比如清華大學國家金融研究院院長、央行前副行長朱民提出，金融要回歸本源，更好地回歸實體經濟等。

今年，包括下發(fā)到各地各部門，和聽取座談會的意見共收集整理匯總出來，達1270多條，在經過起草組認真地反復研究后，吸取300多條重要意見。

此外，還廣泛開展網上輿情調查，中國政府網聯合新華網等，開展了“我向總理說句話”建言征集活動。起草組認真閱讀篩選過的網民意見，包括住房、養(yǎng)老等問題，反映到政府工作報告中去。我還記得有一個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提出的解決百姓辦事難的建議，他表示，整天都是找他蓋章的，公章已經都快磨平了。這些網友的建言對寫好報告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報告的形成經過無數次反復討論、審議、修改，從第一稿的2萬多字，壓縮到目前的的1.8萬多字，最大限度凝聚了全國上下各方面的共識，凝聚了民智與民心。

聚焦經濟

結構調整加快 創(chuàng)新動能增強

NBD：2016是“十三五”開局之年，您如何看待全年6.7%經濟增速？

劉應杰：去年中國圓滿完成全年經濟社會發(fā)展的主要任務目標，實現“十三五”良好開局。去年中國經濟運行緩中趨穩(wěn)、穩(wěn)中向好，全年經濟增速為6.7%。這樣的經濟增速在世界主要經濟體中也名列前茅。而6.7%的增量對世界經濟貢獻率超過30%，仍然是世界經濟的穩(wěn)定之錨。

NBD：2016年，中國轉型升級與結構調整有哪些亮點？

劉應杰：穩(wěn)中有進里面“進”的一個突出表現就是結構調整加快。去年的結構調整方面有三大亮點：一是消費平穩(wěn)增長，去年消費增長了10.4%，成為三駕馬車中拉動經濟增長最重要的因素，中國的消費增長還有巨大的潛力。

第二個亮點是服務業(yè)的加快發(fā)展，去年服務業(yè)占GDP的比重上升到51.6%，已經形成“三二一”產業(yè)格局。一產占GDP比重已經下降到10%以下，而且還有進一步下降的趨勢。

第三是高技術產業(yè)的快速增長。高技術產業(yè)、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的增長，大大快于一般工業(yè)，這也是結構調整中出現的亮點。

去年大力推進“三去一降一補”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大去產能力度，特別是加大鋼鐵煤炭去產能力度，壓減落后過剩鋼鐵產能6500萬噸以上、煤炭產能2.9億噸以上，分流轉崗職工得到妥善安置，實現平穩(wěn)過渡。

結構調整加快的同時，新動能在不斷增強，是支撐中國經濟發(fā)展重要的力量。去年科技創(chuàng)新方面取得了一大批標志性成果，包括神舟十一號載人飛船與天宮二號成功對接、量子通信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等等。并且，新產業(yè)、新業(yè)態(tài)快速發(fā)展，如我國成為新能源汽車、智能手機最大生產國，機器人最大消費市場等。另外，電子商務、移動支付在我國快速發(fā)展。

NBD：您認為今年宏觀經濟運行需要防范哪些風險？

劉應杰：每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都會對所面臨的經濟形勢有一個基本的判斷。今年這方面的分量有了進一步加重。在國內外諸多矛盾疊加、風險隱患交匯、并且逆全球化思潮和保護主義傾向抬頭的情況下，今年經濟發(fā)展外部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增加。

報告同時分析了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困難和問題。包括經濟發(fā)展的內生動力仍不足，一些企業(yè)生產經營困難。地區(qū)經濟走勢分化，地方發(fā)展呈現冰火兩重天。另外，經濟金融風險隱患增加，也是當前需要關注的問題。

盡管面臨這些困難和問題，但我們擁有解決問題的條件和辦法，就像我剛才談到的中國發(fā)展取得的巨大成就，包括雄厚的物質基礎、龐大的市場規(guī)模、科技實力、產業(yè)配套、基礎設施等等。當然，在宏觀調控上，我們還有不少的政策工具。按照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部署，今年要繼續(xù)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財政政策要更加積極有效，貨幣政策要保持穩(wěn)健中性。

我們對中國經濟的發(fā)展充滿信心，盡管面臨一些困難和挑戰(zhàn)，但是中國經濟長期向好的趨勢沒有改變，我們能夠保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qū)間，并且把良好的發(fā)展勢頭長期保持下去。

改革發(fā)力

激發(fā)非公有制經濟活力

NBD：在中國經濟運行能夠保持在合理區(qū)間的同時，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該如何繼續(xù)推進？

劉應杰：今年要繼續(xù)大力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特別是抓好“三去一降一補”重點任務，要在去年取得成效基礎上，進一步鞏固成果，推進鋼鐵、煤炭方面去產能，這是一項重要任務。

在去庫存方面，主要是三四線城市化解房地產庫存。與此同時，更要大力推進棚戶區(qū)改造，這也是今年的一項重點。在降成本方面，要采取更加有力的舉措，特別是要進一步加大減稅降費的力度，使企業(yè)有真正切身的感受。補短板方面，最重要的就是要扶貧。今年要繼續(xù)實施精準扶貧，力度要進一步加大。

NBD：一些重點領域的改革，今年應該如何發(fā)力？

劉應杰：財稅體制改革方面，要進一步完善營改增措施等。金融改革方面，主要是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解決中小微企業(yè)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在推進國有企業(yè)改革的同時，要激發(fā)非公有制經濟的活力，加強產權制度的保護。

三農工作要進一步推進，貫徹中央一號文件精神，深入推進農業(yè)供給側改革、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糧食收儲制度改革等，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包括農村公路、電網改造、信息基礎設施等，加大農村危房改造力度。

對外開放方面，今年5月，中國要主辦召開“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要以“一帶一路”建設為統(tǒng)領，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的體制。在對外開放領域，還要采取一系列新的舉措，特別是大幅放寬外資準入，并且實施內外資統(tǒng)一的政策措施。

生態(tài)環(huán)保方面，今年提出主要污染物排放量繼續(xù)下降的要求，特別是要加大對大氣污染的治理力度，打好藍天保衛(wèi)戰(zhàn)，努力向人民交出滿意答卷，這是今年的一項重點。

改善民生方面，包括進一步擴大就業(yè)，尤其要做好高校畢業(yè)生就業(yè)工作，要推進教育改革，特別是高考綜合改革試點，研究制定教育現代化規(guī)劃等，都是非常實在的政策措施。

在醫(yī)療方面，要切實解決人們群眾高度關注的與醫(yī)療相關問題，包括提高醫(yī)保的補助標準和報銷比例。還要進行醫(yī)療聯合體試點，繼續(xù)提高退休人員養(yǎng)老金標準等。建立基本生活保障協(xié)調機制，貧困人群的兜底工作要做好、抓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