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1-05-20 23:24:13
“強省會”時代,誰能站上新的發(fā)展“風口”?誰又面臨掉隊風險?
每經記者 楊棄非 每經編輯 劉艷美
全國人口格局正在加速重構——在各省份陸續(xù)出爐的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中,這一點表現得尤為突出。
一個明顯趨勢是,省會城市愈加成為名副其實的“贏家”。除直轄市外,在已公布數據的14個省份中,與十年前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相比,省會城市幾乎都是各個省份的人口增長極。
有分析認為,近年來各省份紛紛開啟“強省會”模式,進一步推動了更多省會城市的快速發(fā)展。不過,盡管一些省會城市人口首位度已然上升,但GDP首位度卻出現下降。
值得關注的是,“強省會”時代,誰能站上新的發(fā)展“風口”?誰又面臨掉隊風險?
在已公布最新人口數據的14個省份中,除江蘇、福建及內蒙古外,其余11個省份均是省會城市人口居首。其中,長沙、杭州、鄭州、西安更在十年間跨過千萬人口門檻。
而與十年前相比,有四個省會在反超省內其他城市后實現登頂:
在浙江,杭州十年間人口增長323.6萬人,達到1193.6萬,不僅超過此前人口最多的溫州,且成為全省首個人口破千萬的城市;
在河南,在南陽人口縮水54.99萬、退出千萬人口城市行列同時,鄭州以397.4萬的人口增量,連續(xù)超過周口、南陽,邁入千萬人口城市行列,2020年人口達到1260.1萬人;
在河北,類似的情況發(fā)生在石家莊和保定之間:保定人口減少195.2萬人,不再是千萬人口城市;石家莊則增長47.7萬人,以1064.1萬人成為省內城市人口第一。
在安徽,合肥十年人口增長率高達64.3%,從2010年570.20萬一路增長到2020年936.99萬;此前人口排名全省第一的阜陽雖然也實現小幅增長,但面對合肥的強勁勢頭,無奈退居第二。
省會城市為何能實現“逆襲”?
觀察上述城市的情況,杭州得益于阿里巴巴的帶動和數字經濟發(fā)展,大量年輕人為杭州發(fā)展貢獻了新鮮血液。根據官方公布的數據,過去兩年,杭州新引進35歲以下大學生分別為21萬和43.6萬人,成為杭州人口增長的重要來源;
鄭州則得益于全省人口“輸血”。據河南省統計局黨組成員、副局長馮文元解讀,鄭州近十年人口吸納力強,市轄區(qū)人口增長顯著,“從全省各地流入的人口成為鄭州常住人口大量增加的最主要原因”;
而合肥、石家莊進位除了本身的發(fā)展,一定程度上也與區(qū)劃調整相關。2011年,原安徽地級市巢湖撤銷,合肥“吞下”居巢區(qū)和廬江縣,人口驟增上百萬;石家莊則是由于“對手”實力被削弱——2017年,原屬保定的雄縣、容城、安新三縣獲批設立雄安新區(qū),根據七人普數據,雄安新區(qū)120.5萬人口未計入保定。
有關“強省會”對本省份發(fā)展是否利大于弊的問題,同樣能從人口角度給予解答。
在14個省份中,所有省會都在人口增長同時實現人口首位度提升。但從各個省份人口增長情況來看,除內蒙古人口負增長外,河北、湖南、安徽、云南人口增速也低于全國5.4%的平均水平。
其中,在長沙人口實現42.6%增長、首位度提高4.40個百分點基礎上,全省人口僅增長1.1%。
若詳細分析湖南各城市人口增長情況,在14個市州中,有8個均處于人口負增長狀態(tài)。其中,益陽人口減少10.7%,岳陽、常德、邵陽、衡陽人口降幅也均在7%上下。
而比較各省份下轄地級行政區(qū)人口變化情況,這種幾乎以全省之力支持省會城市發(fā)展的模式并不少見。陜西11個城市有7個人口總量下降,云南16個州市更有11個人口負增長,占比都超六成;表現稍好的安徽、河南,人口負增長城市也分別超過四成、三成。
沿海省份的人口增長普遍更為均衡。比如,江蘇僅泰州、淮安、鹽城3市出現負增長,廣西為梧州與來賓,福建僅有三明一座城市,浙江更是全省均實現人口正增長。
隨著人口加速向主要城市群、都市圈聚集,各省份內人口兩極分化在所難免。那么,在都市圈范圍內觀察,情況又如何?
比較而言,西安都市圈內部人口差異化最為明顯——全省增長最快的西安和減少最快的咸陽均位于這一都市圈內。這意味著,都市圈并未能讓咸陽享受發(fā)展紅利,不僅未能扭轉人口流出局面,也尚無對都市圈外人口的吸引力,形成“燈下黑”局面。
與此相對的是,在合肥、南京兩個有重合區(qū)域的都市圈內,一個人口高速“增長帶”已然出現。
南京都市圈和合肥都市圈空間格局示意圖 圖片來源:《長三角城市群發(fā)展規(guī)劃》(2016)
在14個省份公布的所有城市數據中,蕪湖和馬鞍山分別以61.04%和58.12%的人口增速,僅次于銅陵(81.17%)、深圳(69.53%)和合肥(64.33%)居于第四和第五位。一個原因或許源自其所處的特殊區(qū)位:兩市同屬于合肥和南京兩個都市圈內,且位于兩個中心城市中間地帶。
事實上,若將兩個都市圈看作一個整體,一種內側重合部分高速增長、外側其他區(qū)域增長遲緩的局面已經出現——在內側的蕪湖、馬鞍山實現20%的人口增長率同時,外側的鎮(zhèn)江、揚州十年人口增長率僅3.12%和2.24%,淮安和六安兩市甚至陷入負增長。
面對眼下的“強省會”發(fā)展趨勢,作為兩個經濟大省的省會,廣州和南京在各自省內都被壓了一頭。
論人口表現,南京“攻擂”、廣州“守擂”。根據最新普查數據,南京與蘇州人口相差343.4萬,且相比十年前,南京16.37%的增長率不及蘇州的21.81%,差距還在進一步拉大。而對在省內占據第一位的廣州而言,則存在被深圳反超的“危機”——二者差距已從234.3萬縮小至110.5萬,若按照眼下的速度發(fā)展,深圳將可能在下一個十年實現對廣州的人口反超。
而從經濟表現來看,兩座城市也面臨截然不同的現況——
從GDP首位度變化來看,在江蘇,蘇州仍以19.64%的GDP首位度位居全省第一,超過南京的14.43%,但與十年前相比,蘇州已下跌2.54個百分點,南京則上升2.03個百分點。換句話說,南京“強省會”策略已初見成效,并開始累積起對蘇州的經濟比較優(yōu)勢。
廣東兩座城市則與此相反。十年間,深圳GDP實現對廣州的反超,并推動兩座城市GDP首位度反向變化:一邊是廣州下降至22.59%,另一邊則是深圳上升至24.98%。
相比迫切的南京,廣州的問題在于,是否同樣要跟上“強省會”時代?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根據廣東“十四五”規(guī)劃綱要,不僅要“強化廣州省會城市功能”,而且其主要內容中,不僅要提升國家中心城市和綜合性門戶城市發(fā)展能級,還將打造全球營商環(huán)境新標桿。
但對于兩組城市的定位,江蘇和廣東顯然并不相同。
在江蘇“十四五”規(guī)劃綱要中,在提及“南京首位度提升取得重要進展”同時,僅將蘇州定位為與無錫、徐州并列的區(qū)域中心城市,目標為“日益成為高質量發(fā)展的重要支點和動力源”;而在廣東“十四五”規(guī)劃綱要中,則明確提出將推動廣州、深圳雙城“聯動發(fā)展、比翼雙飛”,兩市將“攜手共建要素市場化配置高地,加快共建宜居宜業(yè)宜游優(yōu)質生活圈”。
這無疑將影響到“強省會”時代下,兩座城市下一個十年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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