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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蛐蛐之鄉(xiāng)":有人酷暑天抓蛐蛐一月賺6萬 有人為斗蛐蛐輸?shù)羯虾商追?

紅星新聞 2017-09-02 14:15:08

在河南延津縣,每年差不多從立秋開始的幾個月時間里,就會有人毫不吝嗇地投入精力和財富到搜尋蟋蟀(俗名蛐蛐)的工作中,為的是從這種僅能存活百天左右的昆蟲中,挑選出更能“戰(zhàn)斗”的佼佼者。

一般來說,斗蛐蛐的過程最長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巴掌大小、材質(zhì)不一的圓缽是它們的戰(zhàn)場,對壘的雙方在斗草的撩撥下周旋,瞄準時機跳將上去狠咬一口。為了這近乎電光火石間的較量,不少蛐蛐玩家們要在每年天氣最熱的時候遠赴異鄉(xiāng),在田間地頭大路邊呆上個把月,風(fēng)吹日曬,從“撬子手”或者二道販子那里,花費不菲的金錢將優(yōu)質(zhì)的蛐蛐收入囊中。

更有甚者,會穿上長衣長褲、帶上頭燈、腰系挎包,在深夜一頭扎進玉米高粱圍成的青紗帳,為捕捉蛐蛐中的“精英”而斗智斗勇至深夜,或滿載而歸或來日再戰(zhàn)……

收獲頗豐的“撬子手”

最貴的上萬元 抓蛐蛐一個多月賺6萬多

粗粗算來,延津縣德士村村民董瑞印從事“撬子手”這個職業(yè),已近20年了。每年的7月中下旬開始,他都要經(jīng)歷2個月的晝伏夜出生活。

8月24日這天,他睡到了下午3點多。醒來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操持他在延津縣德士村村口“酒店”的生意,而是鉆到他養(yǎng)蛐蛐的小屋里,照料它們的飲食起居。

“換缽”是董瑞印三天一次的固定動作,為了不傷到蛐蛐,整個過程他都小心翼翼:帶好頭燈之后,先拿來一個干凈的圓缽,用帶管的瓶子將純凈水注到指甲蓋大小的碟子里,將小碟子放進圓缽,然后擱上一粒玉米,再用“提籠”把生活在另外一個圓缽里的蛐蛐取出,用一端是羽毛的驅(qū)棍把蛐蛐從提籠里趕到新的缽里,然后清理空缽里留下的玉米殘渣和盛水的碟子,轉(zhuǎn)移另一只蛐蛐……

董瑞印說在他養(yǎng)蛐蛐的小屋里,一共有300余條品相不一的成蟲,每次給他們換缽添食都要花去他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董瑞印如此煞費苦心不為別的,只為這些蛐蛐能在被買主帶走之前保持健康,讓自己每晚熬夜的辛苦不被意外給枉費了。

2017年這一季(7月中旬到9月中旬),截至8月24日董瑞印已經(jīng)賣出400余條蛐蛐。加上21日那天售出的那只上萬元的極品,他今年賣蛐蛐的收益已超出6萬。雖然這個收益在延津縣“撬子手”里已經(jīng)是名列前茅,但董瑞印說,這距離他的預(yù)期,還差那么一段距離。

那只售價上萬的蛐蛐,是今年延津縣到24日為止售價最高的。若是旁人,肯定會放炮仗圖個好彩頭,但董瑞印說他從來不放,“沒意思。”

在董瑞印的小屋里,還有一只被他寄予厚望的蛐蛐,憑借多年來玩蛐蛐的經(jīng)驗,他為這只蛐蛐估價4萬。

他炫耀般地向紅星新聞記者展示了那只個頭較大的蛐蛐,與其他養(yǎng)在圓缽里的蛐蛐不同,他還特意給這只蛐蛐弄了個“獨棟別墅”——一個長約7厘米的瓷質(zhì)盒子:用斗草撩撥,它只是抖動翅膀?qū)⑶邦~下兩個牙齒張到極致,而不像其它蛐蛐那樣叫出聲音。

“這是‘叫無聲’。”董瑞印解釋,比賽中蛐蛐一般都會叫,一來威脅對手增加自己的士氣,但也讓對手警覺做好戰(zhàn)斗準備。而不會叫的蛐蛐,比賽中肯定會出其不意打?qū)Ψ酱胧植患埃?ldquo;不叫的狗咬死人,一個道理。”

從1997年售出第一只冠軍蛐蛐到現(xiàn)在,董瑞印抓住商機,在德士村蟋蟀市場第一個擺攤賣蟋蟀用具,如今已經(jīng)成了當?shù)氐谝淮髴?。開賓館、出售蟋蟀用具外加捕售蟋蟀,每年能收入30萬元左右。另外,他還自己參加斗蛐蛐比賽。

馳名全國的“斗蟋”產(chǎn)區(qū)

20年前還籍籍無名 現(xiàn)在已有十幾個蟋蟀交易市場

作為大宅門里的“玩意兒”,有鉆研蛐蛐的學(xué)者考證,國人把玩蛐蛐的歷史已近千年。

癡迷于蛐蛐的人們相信,因水質(zhì)和土壤利于其鈣化,東經(jīng)116°30′——117°30′之間的這個狹小區(qū)域內(nèi)出產(chǎn)的蛐蛐,彪悍善戰(zhàn)。其中又以泰安市寧陽縣和德州市寧津縣出產(chǎn)的蛐蛐最負盛名,也因此,歷史上寧陽和寧津為王孫貴族進貢了大部分“斗蟋”。

作為非傳統(tǒng)“斗蟋”產(chǎn)區(qū)的河南延津,是什么時候開始吸引國內(nèi)蛐蛐玩家的視線,一躍成為河南最大的蛐蛐產(chǎn)地的呢?

傳說很多,但最能讓人信服的,是“上海鈑金工”的說法。1996年,在上海做汽車鈑金工的德士村一楊姓小伙,第一次把酷愛斗蛐蛐的外地人帶回了村子,并花了50塊錢從村里買走了一只蟋蟀。

次年,德士村村民董瑞印捉的一只蛐蛐在上海奪魁后,延津蛐蛐名聲大噪,開始吸引上海、江蘇、浙江、陜西、山西、北京、天津等地的蛐蛐愛好者慕名而來,也是在這一年,德士村成立了河南境內(nèi)的第一家以買賣蛐蛐為主業(yè)的市場。

經(jīng)過近20年的發(fā)展,隨著市場遷至省道附近,德士村蟋蟀交易市場向四周分散,以德士村蟋蟀交易市場為中心,形成了李元屯鎮(zhèn)、老儀門、南宋村、班干村等十幾個蟋蟀市場,在這些市場的帶動下,臨近延津的縣市的人也開始捉蛐蛐來賣。

由點帶面,甚至當?shù)卣矃⑴c進來,還成立了“蟋蟀民俗文化協(xié)會”。在董瑞印酒店前臺的桌子上,放著一摞名為《蟋蟀的捕捉鑒別技巧》的小冊子,售價5塊。

小冊子分為四個部分:通告、捕捉蟋蟀的一般技巧、蟋蟀的鑒別技巧和蟋蟀術(shù)語釋名。很多想從蛐蛐上找到發(fā)家致富門路的人慕名而來,他們住在董瑞印的酒店里,向他請教捉蛐蛐和鑒別是否兇猛的技巧……

8月25日下午,在董瑞印的酒店大廳里,洛陽的一個70多歲的老人在女兒的帶領(lǐng)下,開車近4個小時前來取經(jīng)。他隨身攜帶的瓶子里裝著他在洛陽捉到的幾只蛐蛐,“想讓董老師看看有沒有(可以打比賽的)蛐蛐。”他告訴紅星新聞,雖然最后的結(jié)果不理想,他帶來的幾只蛐蛐沒有一只能入得了董瑞印法眼的,但依然感覺收獲很大,“明天早起去市場上感受感受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而來自江蘇徐州的一位女士,她央求董瑞印為她買來挎包、頭燈、竹筒、網(wǎng)兜等工具,準備晚上跟隨董瑞印到田間,親自學(xué)習(xí)捉蟋蟀的方法,“昨天來的,拿了六百塊錢,除卻吃住買工具,也只能剩下返程的車票錢了。”

隨著德士村蟋蟀的揚名天下,類似他們這樣想從蛐蛐身上賺錢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慕名而來,融進人潮涌動的交易市場和捕捉蛐蛐的大軍中,做起了“萬一能實現(xiàn)”的發(fā)財夢。

并不容易的抓“蟲”工作

大熱天“潛伏”玉米地 “一般人吃不了捉蛐蛐的苦”

8月25日,晚飯后,帶著徒弟和女婿,董瑞印驅(qū)車出發(fā)了。

跟在他后面車上的,是來自河南周口的蔣先生夫婦和江蘇徐州的那位女士,他們是董瑞印新收的“徒弟”。當晚的捕蟲隊伍因為新人的加入,變得龐大起來。

一路上,董瑞印的女婿何文濤向紅星新聞記者講述了自己在捕蛐蛐時的有趣經(jīng)歷。

“我跟媳婦兒認識之后就跟俺爸一塊捉‘蟲’了。”何文濤說,在德士村,蛐蛐一般被撬子手稱為“蟲”,已經(jīng)從事這個行業(yè)七八年的他每到七八月份,便住在岳父家里,晝伏夜出跟隨岳父捉蛐蛐。這也為他帶來了不少額外的收益。

驅(qū)車大概半個小時后,一行人在一片青紗帳間的小路上停了下來。董瑞印說,他賣出上萬元高價的那只蛐蛐,就是在這一方地里捉到的。之后,是換衣、戴燈、系挎包、理工具、拿誘餌、換鞋子,3名老手整齊劃一動作嫻熟,3名新手跟著他們學(xué)著。準備完畢之后,一行人浩浩蕩蕩鉆進了玉米地。

一開始,董瑞印詳細地講解著什么樣的蛐蛐能被拿來賣錢,“這是油葫蘆,這是三尾,這是棺材板,都不行,這個才是蛐蛐。”在他的眼里,只有能被拿來賣錢的蟲才能稱為“蛐蛐”。

沒過頭頂?shù)挠衩壮砻芏眩衩兹~子拉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蔣先生夫婦受不了了,鉆出了玉米地。蔣先生脫下套在身上的長衣,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拿在手里擰了擰,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般人真吃不了捉蛐蛐的苦。”他說著,突然變得猙獰起來,汗水浸到了被玉米葉拉破的傷口上,“疼!”他悶聲吼道。

沒一會兒,江蘇徐州的那位女士也受不了了,“捉了幾只當樣品就行了,今天晚上肯定捉不到好蛐蛐了。”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從包里拿出毛巾揩拭臉上和脖子里的汗水。隨后,3個新手坐在路邊,交流起實踐的心得來。

董瑞印師徒三人堅持得更久一些。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奮戰(zhàn),當晚11點半,他們滿載而歸。走到扎營處的一瞬間,幾個人便癱坐在地,脫去長衣雨鞋,巨大的汗味和腳臭味撲面而來。

3名新手顧不得這些,打開頭燈湊了上去,董瑞印師徒幾個開始交流當晚捉蛐蛐的心得。他們把裝在竹筒里的蛐蛐一個個甩進網(wǎng)兜里,按品相依次分檔,分別將蛐蛐裝進不同的圓缽,用皮筋繃住后開始閑聊。幾名新學(xué)員聽得仔細,不時將自己不懂的地方提出來與董瑞印師徒交流。

休息之后,董瑞印師徒驅(qū)車離去,“到兩點多還得再來一次,聽聲,好蛐蛐叫聲悶,只有到那個時候才能聽到。”

當晚的“聽聲”一直持續(xù)到次日的凌晨兩點半,等跟隨他們回到位于蛐蛐市場旁的住處時已是凌晨三點,市場管理方已經(jīng)開始布置攤位,早餐攤兒已經(jīng)開始為即將到來的蟲買家準備早餐了。

來自異鄉(xiāng)的“蟲客”

在市場與“撬子手”討價還價 有人為斗蛐蛐輸?shù)魞商咨虾5姆?/h2>

董瑞印除了捉蟋蟀,還經(jīng)營著與蟋蟀相關(guān)的配套產(chǎn)業(yè):網(wǎng)兜、豆草、燈具、圓缽、竹筒、飲水皿,這些養(yǎng)蟋蟀斗蟋蟀必須的東西,在他的攤位上都能買到。

在攤位的外側(cè),則是他為來自異鄉(xiāng)的蟲客們準備的桌子:大桌子一天租金100元,小的10元。凌晨三點十五分,從地里有所斬獲的撬子手便陸續(xù)趕到蛐蛐市場,而在十幾分鐘后,操著各式普通話的蟲客們來了,還不等他們坐穩(wěn),他們便被熟悉或不熟悉的撬子手包圍……

因為頭天晚上收獲頗豐,董瑞印這天頗為興奮,他招呼著徒弟和女婿將頭天晚上捉到的好蟲拿出來讓不同的蟲客過目。

“看看這個咋樣?”董瑞印對一個操著上??谝羝胀ㄔ挼南x客說。

“個頭夠,但牙有點薄了。”蟲客自稱叫老薛,左手腕上帶著一串粗大的金鏈子,因為經(jīng)常來,所以他與董瑞印很熟悉。

“這樣的牙還薄呀!”董瑞印不服地說。

在老薛看了幾條蟲都不十分滿意之后,便對董瑞印說“把你的好蟲拿出來吧!”董瑞印嘿嘿一笑,把自己的鎮(zhèn)館之寶“叫無聲”拿了出來,兩個人交流了許久……

在蛐蛐交易市場,董瑞印前不久一只蟲賣了上萬元的事情仍是不少蟲客的談資。

“賣給天津的一個富二代了。”一名來自山東的蟲客告訴紅星新聞,那名玩家在整個圈子里都很有名,“是個大玩家!”

而在人流還沒到鼎盛時,就有人開始放炮仗了,這是這個市場的規(guī)矩,一只蟲賣到一千以上的價格,撬子手都要放炮仗,“圖個彩頭。”一名睡眼惺忪的范莊村村民告訴紅星新聞,他是這天第一個放炮仗的人。

在另一側(cè)的攤位上,蟲客與本地撬子手也開始了交鋒。一條好蟲在撬子手抬價到1800元之后,交易宣告終結(jié),蟲客放棄。

“你就是太年輕,自己說的1500我給了,還要坐地起價300,不收了。”膚色白皙的一個中年蟲客氣憤地說。話還未落音兒,撬子手拎起提籃拂袖而去……而在蟲季,這樣的討價還價每天早上都在上演。

原本一文不值被用來喂雞的蛐蛐,經(jīng)過一層層的加價炒作,從延津縣村民的手里進到蟲客和蛐蛐販子的手里,它們坐著各種車輛前往全國各地的蛐蛐愛好者手里,養(yǎng)至白露,便又一個個走向戰(zhàn)場,在“爭斗”中走完自己本就不長的一生。

來自上海的老劉已經(jīng)是今年第二次來延津了。因為酷愛蛐蛐,他被蟲友戲稱為“老蛐蛐”,65歲的他罹患高血壓糖尿病,他自稱從“穿開襠褲”就開始玩蛐蛐,“快50年了。”

在蟲友眼里,平日在家不斗蛐蛐的他“蔫不拉及”,但一到每年的這個時候,聽到蛐蛐叫的他便開始生龍活虎起來。

因為早年嗜賭,斗蛐蛐輸?shù)魞商咨虾5姆孔又螅_始“集約化經(jīng)營”,每年不顧酷暑加入撬子手的行列,親自下地捉蛐蛐,“愛好,沒辦法,只能這么干。”

他回憶起去年在延津捉到的那只紅蛐蛐時雙眼放光,“厲害!太厲害了!”他期待今年還能像去年那樣好運,能從延津的青紗帳中再淘出一個極品來。

來源:成都商報旗下紅星新聞(微信號:cdsbnc) 實習(xí)記者丨段睿超河南延津攝影報道

實習(xí)編輯丨馮玲玲



責編 步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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