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īng)網(wǎng) 2012-08-07 16:35:22
三十年后,再回想自己當年高考的經(jīng)歷,似乎是那樣簡單、那樣輕松,但在當時整整十年的空白之后,1977年的那一次高考,卻不知使多少人劫后重生,從此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1977年上半年,有關高考即將恢復的傳聞充溢著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而我在聽過之后卻無動于衷。其實,類似的傳聞早在我初中畢業(yè)那年(1973年)就已經(jīng)不絕于耳了,但卻無果而終。因此,我更多地相信這次有關高考的傳聞只是人們美好的夙愿。汽車修理廠的工作很繁忙,白天緊張工作一天后,下班時已經(jīng)相當困倦了,躺在被窩里看十幾頁書,伏在寫字臺上寫幾百字的日記,也就成了在那個單一色調(diào)的年代里相當不錯的調(diào)劑。高考于我而言,似乎還只存在于小道消息或傳聞的范疇上,并沒有更多特別的涵義。
轉眼間到了天高地遠的金秋時節(jié)。一天,邀約一位高中同學到廠子里玩時,這位同學問我聽說高考消息了沒有,我輕描淡寫地回答“我看不大可能考。”這位同窗鄭重地告訴我,與我們一屆的不少同窗,已經(jīng)在重拾課本、厲兵秣馬、躍躍欲試了。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從此我開始有意搜尋有關高考的復習資料與信息。大約半個月后的一天,工廠廣播室的大喇叭里傳出新華社發(fā)的消息:高考將在年內(nèi)舉行。一時間,高考也成了人們議論最多的話題。我利用手頭尚未拼湊夠數(shù)的教材,匆匆開始了為期一個多月的復習。
眾多莘莘學子十年一夢的高考即將姍姍而至,報文科還是報理科,成為擺在我面前的一個難題。周圍的老師同學、親朋好友都主張我報理科,理由大多是我上學時理科成績較好,而且理科招生數(shù)量多,選擇專業(yè)回旋余地大。學理工出身的二舅還說:“學理工能夠掌握一技之長,搞技術比較實在、穩(wěn)定;學文科如同空中樓閣、虛無縹緲,學出來或是‘萬金油’,或是搞政治,不太可靠。”多少年起伏跌宕的政治運動,使善良的人們委實有些心怵之感。
但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報考文科。因為自己畢竟已經(jīng)離開校園兩年,而眼下復習時間又來得倉促,理科內(nèi)容系統(tǒng),這點時間一下也撿不起來??祭砜凭烤箘偎銕缀?,很是難說。另一方面,近幾年自己經(jīng)常利用業(yè)余時間閱讀名著、向報刊投稿,對文科喜愛有佳,無論考文科還是學文科,勝算都應該更大些。就這樣,帶著對寫作、對文學美好的憧憬,1977年深秋時節(jié),我終于坐在了夢寐以久的高考文科考場上。
當語文考卷發(fā)到我手里,看到讓我們傾訴“心里話”作文題目時,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了。高中畢業(yè)后經(jīng)歷的風雨坎坷、酸甜苦辣,仿佛也一股腦地浮現(xiàn)在眼前。于是,帶著一股油然而生的激情,我提起筆來,文思如同瀑布般噴涌而出,自己胸中的理想與抱負,通通化作酣暢淋漓的文字,不知不覺已將整個試卷寫滿。在作文中,我以較大篇幅描寫自己在做好本職工作之余,利用業(yè)余時間風雨無阻地去圖書館看書、為報刊投稿,還舉出了作曲家冼星海在巴黎學習作曲時挨餓受凍,頑強奮斗求學的例子,抒寫了自己愿為未來的事業(yè)奮斗拼搏的決心和情懷。
考過語文后,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有了一些勝算的把握,而在史地、政治等科目的考試中,一些以前在學校里沒有學過的題目,都被我用從圖書館學來的知識輕松破解。其中印象較深的是,有一道歷史題目考南昌起義的組織發(fā)動者,包括周恩來、朱德、賀龍、葉挺、劉伯承等,一共五個空,我都一一答了上來,而這些知識,都是我在圖書館讀書看報時學到的。因為在那個等于沒有大學開放的年代里,中學生所學習的知識也是非常淺顯有限的。我在中學里只學習過一些簡單的歷史知識,而地理課幾乎就沒有上過。
1978年初,錄取結果揭曉,我被某大學哲學專業(yè)錄取。作為家里的第一個大學生,我的考取給家里增添了光彩,也給弟妹樹立了樣板。在爾后數(shù)年中,我的妹妹考上了師范院校,弟弟被北京大學錄取,我們兄妹三人先后考取大學的故事,成了我們那一帶鄰里間街談巷議的一段佳話。三十年后,再回想自己當年高考的經(jīng)歷,似乎是那樣簡單、那樣輕松,但在當時整整十年的空白之后,1977年的那一次高考,卻不知使多少人劫后重生,從此改變了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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