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2-01-12 16:36:50
每經記者 陳星 林姿辰 每經編輯 張海妮 孫志成 易啟江
2021年11月，山東眼科醫(yī)院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作為院內制劑獲批的消息，又一次將近視“神藥”阿托品滴眼液拉到聚光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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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原本用于散瞳驗光的藥物，在上世紀初就開始有用于近視控制的相關研究。然而截至目前，阿托品滴眼液用于控制近視的嚴格臨床試驗仍在籌備或開展階段，全球尚無正式獲批的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上市。在國內市場上，興齊眼藥（300573，SZ）是率先開展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臨床試驗的“正規(guī)軍”。去年11月，公司披露，相關III期試驗正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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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阿托品概念，興齊眼藥股價一度暴漲。不到一年半時間，興齊眼藥漲了10倍以上，市盈率一度超過1300倍。如今，興齊眼藥股價較歷史最高點已大幅回落。《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調查發(fā)現，雖然阿托品滴眼液尚未正式獲批，但公司已經提前將其上市銷售。近年，興齊眼藥的業(yè)績正是由阿托品滴眼液以一己之力托起。
“神藥”阿托品和“神股”興齊眼藥
高度近視的苦惱絕不僅僅是離不開眼鏡。
80后媽媽余婷（化名）深知這一點，作為一名已經有二十余年近視史的高度近視患者，她從青春期起就戴上了啤酒瓶底一樣厚的近視鏡。隨著年紀增大和醫(yī)學技術的進步，像她這樣的高度近視患者可以嘗試飛秒或晶體植入手術摘掉眼鏡，但目前的主流治療方法只能幫助近視患者摘掉近視眼鏡，并不能徹底解決常年高度近視帶來的視網膜變性等問題。為了防范可能出現的并發(fā)癥，余婷每年都會到醫(yī)院做一次眼底照相檢查?！叭粘Ｉ罹褪钦搜坨R像瞎子，還要隨時擔心眼底病變、飛蚊癥、白內障甚至是致盲?！庇噫谜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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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婷的高度近視與遺傳有關。在13歲進行第一次系統(tǒng)驗光時，余婷就查出800度近視。彼時醫(yī)生曾告訴她，除用眼習慣不良外，其父母具有高度近視也與之相關。前幾年，余婷的父親因為高度近視還引發(fā)了一只眼睛視網膜脫落，雖然經治療病情轉好，但高度近視的心理陰影卻一直留在余婷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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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攝圖網-500621794
7年前，余婷的孩子出生了。飽受近視之苦的她格外擔心自己的高度近視也會遺傳給孩子，孕期吃胡蘿卜、藍莓；避免孩子接觸一切電子屏幕等已是基本操作。但在孩子五歲時，還是查出200度近視?！八€這么小，上學了度數肯定還會增長，我不想等孩子發(fā)展到高度（近視）了再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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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近視問題正困擾著青少年群體。據中新網2021年7月13日報道，2020年，我國兒童青少年總體近視率為52.7%；其中6歲兒童為14.3%，小學生為35.6%，初中生為71.1%，高中生為80.5%。2020年總體近視率較2019年(50.2%)上升了2.5個百分點。但與2018年的53.6%相比，仍有所下降，下降了0.9個百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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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本最為低廉且最為有效的近視防治辦法，是每天進行累計兩小時的戶外活動。但在實際操作中，這一方法難以保證執(zhí)行。因此，像余婷一樣的家長們，不斷尋找其他更易操作的辦法?！昂⒆舆€小的時候，針灸、眼貼膜，我們都試過。聽說冷熱敷能幫助眼睛放松，我每天晚上都幫孩子冷熱交替敷眼睛，夏天的開水、冬天的冰水，家長手脫皮了，孩子也嚷著難受，度數該漲還是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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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余婷聽說了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阿托品滴眼液是一種M膽堿受體抑制劑，因可使瞳孔括約肌和睫狀肌松弛，出現擴瞳、眼內壓升高和調節(jié)麻痹的作用，其主要用于散瞳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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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5年，新加坡、中國香港就陸續(xù)有研究機構開展阿托品滴眼液用于延緩近視進程的研究。但截至目前，并沒有嚴格的隨機雙盲臨床試驗可以驗證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具有控制近視的“神藥”效果。同時，在一些試驗中，阿托品滴眼液還出現了瞳孔放大、畏光、視近模糊、紫外線暴露增加等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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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妨礙阿托品滴眼液受到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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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余婷選擇代購買藥?！拔覀冑I的規(guī)格是一盒30小支，四五百到六七百都買過，一天的成本差不多在20元。經濟上我們能承受，但代購最大的問題是到貨時間不確定，經常等上一兩個月都沒藥，說是貨源太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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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余婷聽說了國內藥企興齊眼藥的低濃度阿托品可以購藥的消息，立刻嘗試購買。據余婷介紹，通過興齊眼藥旗下的興齊眼科醫(yī)院進行互聯(lián)網問診，提供處方、首診醫(yī)生姓名等資料后，就順利拿到了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芭d齊的阿托品298元一盒，成本降低了，關鍵是貨源有保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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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婷們能夠通過正規(guī)渠道拿藥，得益于興齊眼藥的“硫酸阿托品滴眼液”院內制劑在2019年1月底正式獲批。此外，阿托品滴眼液的臨床試驗也在該月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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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阿托品”這一概念，興齊眼藥股價節(jié)節(jié)高升，2019年4月9日至5月10日，興齊眼藥股價漲了兩倍有余，動態(tài)PE高達1317.24倍。2020年7月23日，興齊眼藥股價一度上摸227.45元/股（后復權），相較于5.16元/股的發(fā)行價，漲幅高達43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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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創(chuàng)下歷史新高后，興齊眼藥的股價在2020年8月以后便處于持續(xù)波動期，一度回撤至80元/股之下。
而公司在2021年11月4日披露，其阿托品滴眼液項目還處于III期臨床試驗階段。國盛證券近期也在研報中指出，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全球研發(fā)競賽局勢逐漸清晰，興齊眼藥處于第一梯隊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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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齊眼藥在資本市場的反差表現則讓眾多投資者頗為疑惑。一位曾在2019年、2020年操作過興齊眼藥股票的投資者表示，“興齊眼藥成為妖股受幾重因素影響：第一是阿托品的‘神藥’概念加持，第二是興齊眼藥盤子小，第三則是游資機構炒作”，“現在概念沒變，只是資金不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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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物還未獲批上市，已成業(yè)績支柱？
事實上，“神藥”阿托品滴眼液的加持，刺激的不僅僅是公司的股價，憑借“院內制劑”資質，這一產品早已成為興齊眼藥的業(yè)績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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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制劑，官方名稱為“醫(yī)療機構制劑”，是指醫(yī)療機構根據臨床需要，經批準而配制自用的固定處方制劑。但這類藥物購買不易，患者必須在醫(yī)院內憑借執(zhí)業(yè)醫(yī)師開具的處方才能購買，如果僅憑院內制劑資格，興齊眼藥的阿托品滴眼液的市場規(guī)模也難以快速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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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興齊眼科醫(yī)院取得互聯(lián)網醫(yī)院資質，這也成功將公司送上了增長快車道。這一資質的取得使得興齊眼科醫(yī)院可以通過互聯(lián)網平臺開展遠程診療及銷售藥品服務，余婷們才得以通過線上問診開藥的方式遠程獲得阿托品滴眼液，這也打破了到院和接診人數的“天花板”。去年10月，興齊眼藥曾公告，興齊眼科醫(yī)院線上問診量快速增長，2020年日均接診超400人次，2021年1~7月日均接診人次則超600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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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體驗興齊眼科醫(yī)院的購藥流程時發(fā)現，就診人需提供首診醫(yī)院全名及醫(yī)生名字照片，并上傳需用藥兒童3個月內的電腦驗光單和醫(yī)囑，等待審核問診并開具電子處方后，就診人支付藥費即可遠程獲得阿托品滴眼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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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均就診人次的提升也直接帶飛了興齊眼藥的業(yè)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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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2020年及2021年前7個月，興齊眼科醫(yī)院分別實現營業(yè)收入3.25萬元、2367.98萬元、1.38億元和1.60億元，分別實現凈利潤-949.05萬元、-1922.60萬元、1651.08萬元和2698.37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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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興齊眼科醫(yī)院收入大頭的是藥品收入。據公司披露，2020年和2021年1~7月，興齊眼科醫(yī)院的藥品收入分別為1.14億元和1.42億元，占興齊眼科醫(yī)院當期總營收的82.6%和88.8%。興齊眼藥在公告中明確標注——興齊眼科醫(yī)院的藥品收入主要由醫(yī)療機構試劑組成。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興齊眼科醫(yī)院官網看到，醫(yī)院的醫(yī)療機構制劑僅有阿托品滴眼液一個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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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興齊眼科醫(yī)院官網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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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在最新兩個報告期內，阿托品滴眼液已經占到了興齊眼科醫(yī)院的8成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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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公司也由此嘗到了甜頭。2017年及2018年，興齊眼藥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分別同比下滑27.34%和下滑65.37%。但進入2019年，上述增速“逆勢反轉”，2019年、2020年及2021年前三季度，興齊眼藥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分別同比增長162.79%、145.11%和19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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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注意到，興齊眼藥業(yè)績大增的主要原因在于醫(yī)療服務收入大增。以2020年為例，興齊眼藥醫(yī)療服務實現營收1.38億元，較上年同期增長481.06%。同期，公司醫(yī)藥制造業(yè)務營收僅同比微增5.95%。2021年上半年，興齊眼藥的醫(yī)療服務實現收入1.33億元，同比大增25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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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020年年報和2021年半年報中，興齊眼藥披露的興齊眼科醫(yī)院在報告期內的營收分別為1.38億元和1.33億元，等同于興齊眼藥同期的醫(yī)療服務收入；而興齊眼科醫(yī)院的收入又有8成來自于阿托品滴眼液，這意味著，還未上市的阿托品滴眼液已經提前成為上市公司盈利能力最強的“印鈔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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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道”銷售存隱憂
插上“互聯(lián)網醫(yī)院”翅膀的興齊眼科醫(yī)院將“院內制劑”的市場空間急速放大的同時，也暗含一些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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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院內制劑通過互聯(lián)網醫(yī)院平臺進行遠程售藥的合規(guī)性值得商榷。《南方日報》此前在報道中稱：“院內制劑通常只能在本醫(yī)療機構內使用，要想在市場上流通，需獲得國藥準字文號。即便是其他醫(yī)院要使用，也要向當地藥監(jiān)部門提交調劑申請。而以網絡郵寄的方式售賣院內制劑，可能涉及法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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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人民醫(yī)院眼科主任醫(yī)師王凱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獲批上市的藥品是面向全國進行銷售，甚至銷售到海外都有可能，但所謂的院內制劑就是醫(yī)院的藥劑科承擔了配藥和銷售的職能，那么我們只可以在醫(yī)院內進行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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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三甲醫(yī)院主任醫(yī)師對記者表示，獲得院內制劑資格后通常只能在本院銷售，如果對外銷售則需要省內調劑和跨省調劑，其中跨省調劑需要各地藥監(jiān)局批準，并不是獲得院內制劑資格后想賣到哪就賣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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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依照現行藥品法的規(guī)定，如果院內制劑適應癥與上市產品適應癥一致，在國藥準字產品獲批上市后，院內制劑將不能再銷售。這也意味著興齊眼藥的阿托品滴眼液順利上市，其眼科醫(yī)院的價值可能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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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興齊眼藥在投資者平臺回答這一問題時明確表示，興齊眼科醫(yī)院的院內制劑阿托品滴眼液獲批適應癥為NITM（近距工作誘導的短暫性近視），與其2.4類新藥臨床試驗的適應癥——延緩兒童近視發(fā)展不一樣，因此未來不會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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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從另一方面說明，余婷們因兒童近視問題通過興齊眼科醫(yī)院獲得阿托品滴眼液，興齊眼科醫(yī)院存在超適應癥用藥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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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上述問題，記者連續(xù)多日撥打興齊眼藥董秘辦電話，但始終未聯(lián)系上對方。記者將問題發(fā)送至興齊眼藥公開郵箱，但截至發(fā)稿未獲對方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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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記者獲取
而眼下，興齊眼藥想要“光明正大”地收獲阿托品滴眼液利潤尚有一定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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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興齊眼藥2019年1月披露，其作為2.4類新藥申報的硫酸阿托品滴眼液獲得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簽發(fā)的藥品臨床試驗通知書。但同期其遞交的阿托品3類仿制藥上市申請被藥監(jiān)局駁回，拒絕理由是：興齊眼藥選用的參比制劑中國臺灣麥迪森的產品安全有效性并不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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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說，興齊眼藥的阿托品滴眼液必須在國內完成完整的III期臨床才能作為新藥上市。截至去年11月，興齊眼藥前述臨床項目處于III期臨床試驗階段。據披露，III期臨床試驗階段包括兩個實驗，分別為硫酸阿托品滴眼液延緩兒童近視進展的1年臨床試驗及2年臨床試驗，上述臨床試驗已完成受試者招募并已在國家藥監(jiān)局藥物臨床試驗登記與信息公示平臺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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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臨床試驗到獲批上市，非一蹴而就。王凱表示，阿托品滴眼液的臨床試驗有一定困難。參與試驗兒童的家長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分配在安慰組，出于怕耽誤病情進展的考慮，很可能會選擇退出試驗。“雖然理論上是隨機雙盲試驗，但阿托品滴眼液入眼后，會出現散瞳、畏光等反應。稍微有一點了解的家長都會知道自己的孩子滴的是阿托品還是安慰制劑。尤其是阿托品的試驗周期很長，家長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好幾年滴的是安慰劑，而任由近視度數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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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托品滴眼液直接變現還有“長路”要走，“心急”的興齊眼藥則欲通過收購興齊眼科醫(yī)院全部股權，進一步兌現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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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底，興齊眼藥公告擬收購寧波梅山保稅港區(qū)甄勝投資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簡稱寧波甄勝）持有的興齊眼科醫(yī)院33.20%的股權，收購完成后興齊眼科醫(yī)院將由公司控股子公司變?yōu)槿Y子公司，交易對價為1.30億元。實際上，寧波甄勝是興齊眼藥實控人劉繼東名下的產業(yè)。截至交易，劉繼東持有寧波甄勝47.6048%份額。除劉繼東外，興齊眼藥部分董事及員工亦在寧波甄勝持有財產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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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見識了院內制劑阿托品滴眼液的吸金能力后，興齊眼科醫(yī)院這一標的的估值也水漲船高。早在興齊眼科醫(yī)院獲得院內制劑資質的2019年1月，上市公司便收購寧波甄勝持有的興齊眼科醫(yī)院15.80%的股權，受讓價格還為0元；而在去年9月的收購中，該標的估值增值率則高達52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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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齊眼藥在回復深交所關注函時表示，前后兩次受讓股權價格差異巨大，主要原因是兩次收購節(jié)點時，興齊眼科醫(yī)院經營情況與盈利能力差異較大；兩次收購采取的估值定價方法存在差異。
位居第一梯隊，股東卻忙著減持
《國人近視手術白皮書》數據顯示，亞洲近視發(fā)生率高于歐美，而中國近視發(fā)生率居亞洲首位，達48.5%。目前中國近視患者人數已超6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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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黃金賽道”上，興齊眼藥已經不再孤單。?
2021年3月，眼科連鎖醫(yī)院龍頭愛爾眼科（300015，SZ）在互動平臺表示，公司取得湖南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核準簽發(fā)的《醫(yī)療機構制劑注冊批件》后，硫酸阿托品滴眼液已開始在院內臨床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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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藥一哥”恒瑞醫(yī)藥（600276，SH）也在進軍眼科。恒瑞醫(yī)藥2021年6月29日發(fā)布公告稱，子公司成都盛迪醫(yī)藥有限公司收到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核準簽發(fā)的《藥物臨床試驗批準通知書》，批準開展一項HR19034滴眼液用于防控兒童近視進展的III期臨床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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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曾向恒瑞醫(yī)藥方面詢問HR19034滴眼液是否為硫酸阿托品，恒瑞醫(yī)藥方面并未向記者明確回復，只是強調“國內外尚未有HR19034滴眼液同類產品獲批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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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股上市公司歐康維視生物（01477，HK）去年10月16日宣稱，與三方簽署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并正式啟動低濃度阿托品OT-101真實世界研究。OT-101是該公司開發(fā)的一種低濃度阿托品0.01%滴眼液，用于延緩或減慢兒童和青少年近視的進度。歐康維視生物目前已在中國、美國和英國進行III期國際多中心臨床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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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20年年底，在全球主流醫(yī)藥市場中，已經至少進入到III期臨床（僅考慮近視適應癥、上市性臨床）的企業(yè)主要有這些：美國的Eyenovia（國內權益合作：極目生物），Nevaker（國內權益合作：兆科眼科），Sydnexis；日本參天制藥（日本II/III期，新加坡II期），中國的興齊眼藥（中國III期）。美國的三家中，Nevaker啟動時間最早（2017年11月22日首次披露）且已完成入組，Eyenovia和Sydnexis均在入組中，參天制藥2020年4月已在新加坡完成II期臨床，但Clinicaltrials網站尚無III期臨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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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托品滴眼液上市之前，興齊眼藥的困境在于缺少一個可以支撐業(yè)績的支柱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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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興齊眼藥近幾年的財報，在售眼藥基本全是在公司2016年上市之前獲批；僅有治療干眼癥的環(huán)孢素滴眼液（II）在2020年6月取得藥品注冊批件。
根據國家醫(yī)保局發(fā)布的《關于公示2021年國家醫(yī)保藥品目錄調整通過初步形式審查藥品及信息的公告》，環(huán)孢素滴眼液在進入醫(yī)保目錄前，價格為26.6元（0.4ml：0.2mg/支）。2021年12月3日，興齊眼藥公告稱，環(huán)孢素滴眼液納入醫(yī)保目錄，醫(yī)保支付標準為5.5元（0.4ml：0.2mg/支），價格降幅接近80%。興齊眼藥在公告中稱，環(huán)孢素滴眼液納入醫(yī)保目錄有利于產品推廣及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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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業(yè)績支柱仍有種種隱患伴身，但興齊眼藥股東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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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多，興齊眼藥共發(fā)布了逾10次減持或減持預披露公告。興齊眼藥第二大股東桐實投資已經進行了多輪減持、2019年年報中的第三大股東LAV（Lilly Asia Ventures Fund II, L.P.）已在2020年完成了減持清倉并退出了前十大股東之列。不僅如此，興齊眼藥實際控制人、董事長、總經理劉繼東也曾多次減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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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包括公司副總經理、研發(fā)總監(jiān)等高管在內，也陸續(xù)減持了股份。由于公司股東、高管減持時間主要集中在2019年4月之后，因此也引起了深交所的關注。深交所下發(fā)關注函，要求公司全面自查是否存在涉嫌內幕交易、市場操縱等情形。
記者手記｜套利優(yōu)先級不應高于合法合規(guī)售藥
天下青少年苦近視久矣。文中的受訪者就是典型案例，自己從青春期開始就因近視自卑且倍感生活不便，成年后雖通過近視矯正手術取下眼鏡，但高度近視帶來的病理性改變還是遺傳給了孩子。
近視群體將低濃度阿托品滴眼液捧上了神壇，也一并帶飛了上市公司興齊眼藥的股價。急患者之所急，滿足未被滿足的臨床需求，本是醫(yī)藥企業(yè)的使命。阿托品滴眼液順利完成III期臨床試驗并獲批上市的那一天，一定是無數近視患者期盼的時刻。但在此之前，用藥需合規(guī)，套利的優(yōu)先級也不應放在合法合規(guī)售藥之前。
作為一家上市公司，也不可將業(yè)績身家全數依托在一款“神藥”之上。這樣的業(yè)績經不起考驗，也不可持續(xù)。
?記者|陳星 林姿辰
編輯|張海妮 孫志成 易啟江
視覺|帥靈茜
視頻|祝裕
排版|張海妮 王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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