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世界文化名城論壇秘書長保羅?歐文斯 解讀成都的世界坐標

每經記者 謝陶    每經編輯 楊歡

如果把城市比作人，你希望他擁有哪些性格特質？未來城市應該是怎樣的形態(tài)？

10月29日下午，以“從文化空間到城市認同”為主題的2020第三屆世界文化名城論壇•天府論壇主論壇在東郊記憶•成都國際時尚產業(yè)園拉開帷幕。

作為此次活動的“重頭戲”，世界文化名城論壇秘書長保羅•歐文斯重磅發(fā)布了《空間、文化和身份認同：塑造人性化城市》報告，圍繞文化消費、世界城市經典文化空間、成都打造人性化城市話題等進行了深入解讀。

世界文化名城論壇秘書長保羅•歐文斯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建 攝

全球中產階級壯大 催生文化消費

盡管全球許多城市目前正經受著新冠疫情的沖擊，但城市化的長期趨勢并不會改變。保羅•歐文斯指出：“接下來城市化的進程將繼續(xù)加快，而亞洲城市將會成為世界發(fā)展的‘基石’。”

報告顯示，未來15年，人口超過1000萬的超大城市將從34個增加到48個。14個新興的超大城市中，或將有11個來自亞洲。歐文斯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對這些新興的大城市而言，當務之急是采取各種政策，不斷提升城市管理和服務水平。其主要實現途徑就是大力打造文化空間，塑造人性化城市。”

“這意味著，我們不僅要考慮建設適當的基礎設施、營造良好的環(huán)境以促進經濟增長，同時應更加重視城市的宜居度、健康度、趣味性以及可持續(xù)性。”歐文斯表示。

他認為，強調城市的人性化、可持續(xù)性和文化豐富性，與實現長期經濟目標并不矛盾。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優(yōu)先考慮塑造文化空間，凝聚城市文化認同，更加注重人性化的城市，將更具創(chuàng)新能力和可持續(xù)發(fā)展能力。世界上許多“先鋒城市”，如今正積極地把文化作為打造人性化城市的“基石”。這些城市往往擁有開放友好的投資、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環(huán)境，能夠吸引投資者和游客前來，讓城市得以繁榮發(fā)展。

報告指出，隨著中國等亞洲國家經濟在短期內的快速崛起，全球中產階級規(guī)模迅速壯大。如今，全球有大約33億人屬于中產階級。布魯金斯學會預計：“到2027年全球中產階級人數將達到50億，占世界總人口的60%。”

全球中產階級增長速度 圖片來源：全球數據實驗室

全球新興中產階級的擴大成為了一種城市現象，各大城市的文化消費顯著增長，在經濟增長和城市化發(fā)展最快的中國表現尤為明顯。

歐文斯表示：“全球化的早期階段，知名全球品牌、服務和內容進入經濟快速增長的地區(qū)。如今中國的城市居民，收入和生活條件明顯改善，有著更高的文化消費需求。城市管理者和市場參與者也開始采取行動，為龐大的與日俱增的文化消費需求制定長遠規(guī)劃。”

不過歐文斯也指出，西方和東方的城市都面臨著一系列類似挑戰(zhàn)：工業(yè)區(qū)域持續(xù)擴張蔓延；城市公共空間不合時宜；空間規(guī)劃更注重車輛而非行人等。“以文化為‘基石’，提升完善城市基礎設施，提高城市人性化程度將是我們面臨的共同課題。”

歐文斯稱：“我們觀察到，成都和其他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新興世界城市一樣，正在大力制定創(chuàng)新政策，克服快速城市化過程中的種種‘頑疾’，將文化作為實現長期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途徑。根植于深厚的天府文化傳統(tǒng)，成都加快世界文化名城‘三城三都’建設，文化藝術、旅游時尚等領域蓬勃發(fā)展，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fā)展和打造人性化城市中間找到了一個恰當的平衡點。”

世界城市發(fā)力文化空間 打造人性化城市

論壇現場發(fā)布《空間、文化和身份認同：塑造人性化城市》報告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建 攝

在歐文斯看來，通過文化空間塑造人性化城市已經成為城市實現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關鍵。當前許多具有重要影響力的世界城市紛紛發(fā)力打造文化空間。其中，社區(qū)成為了最主要的切入點。

歐文斯告訴記者：“社區(qū)是擁有獨立的活動中心、地方經濟和自我標識的地區(qū)。所有城市都是如此，尤其是那些歷史悠久的成熟型城市。”

這些社區(qū)正是文化空間塑造的精髓所在。以意大利米蘭為例，其在2011年創(chuàng)立“鋼琴之城”音樂節(jié)（Piano City），采用分散演出的形式，將鋼琴文化帶到各個社區(qū)，包括廣場、公園、博物館、學校、渡輪等成為了“流動的文化空間”，居民與游客可以輕易參與其中，體驗到城市的魅力。“米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音樂廳，音樂節(jié)幫助城市塑造強烈的認同感。”歐文斯說道。

報告指出，越來越多城市決策者開始意識到本地社區(qū)的重要性，大力提倡“15分鐘城市”的概念，在本地社區(qū)植入更多精細化商業(yè)的同時，積極鼓勵文化活動，讓居民更好地“扎根”在附近社區(qū)。正如巴黎市長安妮•伊達爾戈（Anne Hidalgo）所倡導的那樣，“15分鐘城市”旨在加強人們對其所在地區(qū)的“依戀感”，公民的消費需求和文化需求在近距離就可以得到滿足。

歐文斯認為，“15分鐘城市”這一理念絕非巴黎或歐洲城市所獨有。事實上，像成都這樣的中國城市一直以來遵循著相似的理念，即創(chuàng)造睦鄰友好的社區(qū)氛圍、圍繞社區(qū)小規(guī)模發(fā)展，滿足人們生活和文化需求。“從琳瑯滿目的商店、熙熙攘攘的市場和配套完善的社區(qū)公共服務便可以感受到成都社區(qū)的人性化氛圍。”他表示。

政府為當地社區(qū)提供文化設施，包括電影院、音樂場所、書店等，滿足居民文化需求的同時，也促進了社區(qū)的繁榮。“像成都東郊記憶這樣的文化空間還有利于塑造社區(qū)的特色與社區(qū)居民對城市的認同感。”歐文斯表示。

與此同時，報告提到許多城市紛紛應用數字技術，打造文化空間，提升城市管理和服務水平，增強人與人之間的聯結。以2012年布里斯托爾發(fā)起的游玩城市（Playable City）為例，該項目利用城市基礎設施和智慧城市技術建立人與城市之間的聯系，打造出豐富的互動場景，讓城市的社區(qū)變得更加有趣。

此外，智慧城市技術還幫助居民更好地擁抱城市生活，融入公共文化空間，讓城市充滿生機活力。比如AR技術就帶來許多沉浸式的城市體驗，藝術家、導演等可以通過此類技術創(chuàng)造出豐富的城市文化空間，讓居民參與進來。

“我們與城市之間產生互動的過程，就是我們從不同角度看待城市的過程，這也是居民共同凝聚城市文化認同的過程。”歐文斯表示。

進階人性化城市 成都的世界坐標

事實上，現在不乏各種社會經濟指標去衡量一座城市。但很少有人從不同的維度去探討一座人性化的城市需要具備哪些特質。

此次發(fā)布的《空間、文化和身份認同：塑造人性化城市》報告指出人性化城市需要具備八大人格特質，包括友好、友善、綜合、自信、盡責、自發(fā)、公平、誠實。

“如何找出反映人性化城市特征的數據？這不是一門精確的科學，也不是一項高度量化的活動。我們需要采取更直覺的方法，從不同角度勾勒出人性化城市的面貌。”歐文斯表示。

“為了衡量成都在世界城市中的坐標，我們將其與其他7座具有代表性的世界城市進行綜合比較，包括阿姆斯特丹、溫哥華、威尼斯等。與此同時，我們通過采訪過去5年中與成都有過接觸的BOP咨詢公司和世界文化名城論壇的文化專家得出這樣一個定性評估——成都多項指標表現出色，在打造人性化城市的過程中不斷向世界一流進階。”歐文斯告訴記者。

人性化城市的八大人格特質：成都與其他全球城市相比如何？圖片來源:BOP咨詢公司(2020)

從“友好”特質看，世界知名旅游網站Big Seven Travel在2019年對超過150萬名游客的調查后，對世界上最友好的50座城市進行了排名，成都依靠深厚的文化底蘊，大力發(fā)展文旅產業(yè)，創(chuàng)造了一個開放友好的國際旅游環(huán)境。“成都開放包容的天府文化令人感覺這是一個積極與他人分享其豐富文化魅力的城市。在我們的評估中，成都的友好特質繼續(xù)領先于其他中國和亞洲城市。”歐文斯表示。

成都在中國“新一線城市”中多項指標位列榜首，其活力和發(fā)展動能得到了廣泛肯定。從“自信”特質看，歐文斯表示：“成都因城市的樞紐地位、商業(yè)資源的集中度、生活方式的多樣性和巨大的潛力被認可，積極展示出外向樂觀的城市形象，這是一個自信城市的必然標志。”

報告指出，與北京和上海等大城市相比，成都的天府文化能夠培育一種更輕松、更平衡的生活方式。從“友善”特質看，成都擁有友善的文化“土壤”。“我們希望，作為一個開創(chuàng)性的新興世界城市，成都在其成長的過程中繼續(xù)保留這種文化土壤。”歐文斯表示。

作為人性化城市，“盡責”意味著必須關注內在和外在更為廣闊的環(huán)境。從這一特質看，阿姆斯特丹以高度的責任心，對待環(huán)境治理和公民福利，是歐洲最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城市之一。在歐文斯看來，“成都是一個秉承可持續(xù)發(fā)展理念的特大城市，正在大力建設美麗宜居公園城市。無論是天府綠道還是龍泉山森林公園的建設，均體現出成都致力于打造人性化的生活環(huán)境，對城市居民負責，對環(huán)境負責的特質。”

從“自發(fā)”這一特質來看，成都在這8座城市中樹立起了一個標桿。歐文斯指出，雖然倫敦、紐約等老牌城市在打造文化空間，促進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方面有著悠久的傳統(tǒng)。但作為新興城市，成都在快速發(fā)展中勇于承擔風險并進行試驗，在文化、商業(yè)和科技領域不斷自主開拓創(chuàng)新，因此成為了這一組城市中最具文化自發(fā)性的城市。

從多個維度看，成都正向著世界一流的人性化城市進階。歐文斯指出，成都目前正加大投入，建設維護各類文化基礎設施，包括音樂廳，博物館，文化機構等等。目前的挑戰(zhàn)是如何激活這些文化基礎設施，將它們高度聯結起來，創(chuàng)造出像馬德里和倫敦一樣充滿活力的文化空間。為此，成都需要加大力度引入文化領域的專業(yè)人才，與世界級別的文化領袖合作，共建文化空間。

最后，歐文斯認為，雖然成都已經是一座自信的城市，但這種自信需要在國際舞臺得到更好地展現。未來成都需要在塑造國際形象，打造國際城市品牌上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