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6 17:34:43
起家之初，他的手法粗獷，與夫人的左右手生意，被人舉報后，差點因此翻船。
爾后，他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將重點放在了攻克“關鍵領導”上。其實，他這個人外表看似粗獷，實則內心細膩，尤其愛研究人性，更懂上級的心思。
浸淫此道多年，一路征戰(zhàn)，精準爆破，定向公關，無往不利。
早年，他對陜西省政府原副秘書長鄭德義的利益回報，不可不謂之豐厚。讓鄭德義的妻兒參股上市公司下屬企業(yè)，因此坐擁金山，數(shù)年之間獲利不菲。
后來，他刻意攀附趙正永，拉攏其內侄女，給身邊人輸送巨額利益。逐漸獲取趙正永的信任，入了小圈子后，江湖地位也日漸穩(wěn)固。
與他共事多年的人士稱，他具備狼一般的忍耐力，可以長時間地窩在坑里等機會。一旦獵物（領導）出現(xiàn)的時候，總能夠瞅準時機、迅猛而出，很少出現(xiàn)失手的情形。
真不容易，51歲升任正廳，54歲終于如臂使指、說一不二，成為陜西的“燃氣之王”。袁小寧為陜西燃氣集團制定的企業(yè)文化口號，原本為“天然之氣，厚德者生”，郝曉晨上任董事長后將“生”改為了“興”，最終定為“天然之氣，厚德者興”。
有戲言稱，郝曉晨寧為興旺，不謀生路，最終自毀前程，鋃鐺入獄……
當年的陜西天然氣建設指揮部，也有過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階段。
郝曉晨時?；貞?，以前效益如何不好，怎么克服困難，甚至帶員工上街賣粉條……
這種艱難時刻不用去懷疑，沒有玉汝于成的經歷，也造就不了今天的“燃氣之王”。
一直覺得，當年的鉆井隊工作，荒野生活的寂寥，村痞斗爭的無奈，激發(fā)了他不斷“上升”的潛能，才能育出細致入微的服務，察言觀色的能力，高超的公關技巧。
畢竟，一個身處基層，沒有什么根基的普通人，要混出來，是何等的艱難？其實，諸多時候，個體也是被時代洪流所裹挾，為社會環(huán)境所改變，也沒有誰出生就是“壞人”。
以郝曉晨個人的能力、情商、智商，要是沒走國企這條路，他在市場上也是能夠有一番作為的。至少，沒有大成，也有小就，還能安度余生。
可惜，往事不堪回首，這世上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早年，他剛起家的時候，手中可把控的資源并不多，不足以支撐太大的事情，或者結交上層的官員。
因此，他的選擇也很順應現(xiàn)實——盯住領導，姿態(tài)放低，溫順聽話，做好服務。
他的人生軌跡里，該低頭的時候，他絕不會昂著頭；該江湖的時候，他也講究哥們義氣；該隱忍的時候，他也能屏聲斂息。
當然，長時間的冰火輪換，性格難免有痼癖，睚眥必報的根源也許源出于此。
起步階段，他做“生意”的手法，還是比較粗糙的，比如通報中的持有非上市公司股份。
他與夫人張**通過關聯(lián)人士，實際控制組建了恒泰機電、三雨廣告、宏尼經貿數(shù)家公司。之后，這些公司分別承攬了陜西省天然氣公司的辦公家具、廣告牌、物資采購業(yè)務。意料之外的風險，則來自于公司員工的反水，將他與夫人的生意路徑曝光出來。
知情人士回憶稱，多年之前，諸多陜西省天然氣公司員工的桌子上，出現(xiàn)了郝曉晨的舉報光盤和書面材料。
上述材料稱，前述幾家公司都是郝曉晨、夫人張**，好友曾*等數(shù)人組建，只有4個員工，辦公地點位于振興路31號創(chuàng)業(yè)樓508室。
當年的反水員工統(tǒng)計的材料非常翔實，郝曉晨控制的幾家公司合計業(yè)務達到340萬。
附屬的業(yè)務合同，在陜西省天然氣公司也能查到對應記錄，包括其夫人張**出席股東會的蓋章記錄、工商股東名錄，乃至郝曉晨起草的文件手稿。
其實，當年的他，作為陜西省天然氣公司的副總，主管范圍就是物資采購、廣告宣傳業(yè)務。
知情人士稱，舉報人要置其于死地。若相關部門沒有放任不管，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他了。
如此翔實的舉報材料，也沒有對他產生太多影響，一切悄無聲息就過去了。
“下班后專門有人在門口守著，不允許員工將東西帶出去，大多數(shù)舉報材料都被銷毀，留存的都是少部分。”上述知情人士稱。
郝曉晨人生中的第一次危機，在時任公司領導的庇護下，波瀾不驚地涉險而過。對其而言，他人生的信條當中，又總結出兩句話——
搞定關鍵人物就搞定了一切。
面對敵人，絕不能心慈手軟，不是他亡，就是你死。
起家時的舉報風波，對郝曉晨觀念的影響，如影相隨，揮之不去。從一定程度而言，也影響了他的權力觀，攀附也成了自然慣性。
官方通報中提及，他違反政治紀律，通過利益輸送撈取政治資本，搞政治攀附，靠企吃企、濫權妄為，大搞權錢交易。
其實，郝曉晨最早的攀附和利益輸送對象，并非像趙正永這樣位高權重的部級官員。
彼時的他，無論是作為副總，還是接任總經理之后，往上結交的多數(shù)還是廳級干部。比如，曾擔任過咸陽市長，后來調任陜西省政府副秘書長的鄭德義。
公開信息顯示，兩人交集頗多，鄭德義擔任咸陽市長期間，已經是陜西省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領導小組成員。
當然，此時的交集還僅僅是在業(yè)務層面而已，尚還未有過多、過深的往來。
之后不久，鄭德義調任陜西省政府，作為分管天然氣建設的副省長潘連生的副秘書長，同時擔任陜西省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領導小組排名第一的副組長，位列副省長潘連生之后。
對于上述小組的職責范圍，在陜西省政府發(fā)布的文件中有過描述——
陜西省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領導小組下設陜西省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指揮部，陜西省天然氣公司的工作人員成建制劃歸建設指揮部。
如此，也就意味著，鄭德義與郝曉晨的交集，從工作聯(lián)系變成了行業(yè)主管、直接領導。
對謀求上升路徑的郝曉晨而言，鄭德義的地位、作用、影響力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要謀求晉升，分管副省長要留下好印象，直接跟副省長溝通，以他目前的層級而言，難度很大。因此，副秘書長的“梯子”就顯得很關鍵了。
其次，省政府的副秘書長，同時兼任陜西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領導小組的第一副組長，對于下屬指揮部和天然氣公司的人員升遷，具有很大的話語權。
多方的利益權衡下，鄭德義自然成為郝曉晨重要的“服務對象”。于是，工作當中刻意揣摩試探，酒席之間觥籌交錯之后，郝曉晨逐漸“心中有數(shù)”了。
鄭德義離休前夕，其妻子趙玉*，兒子鄭長*數(shù)人注冊成立了一家陜西大道置業(yè)公司。
此時，郝曉晨已經升任上市公司陜天然氣（002267.SZ）的總經理，手中掌握的資源和權限與過往，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很快，陜西大道置業(yè)公司就成為陜天然氣（002267.SZ）的重要合作伙伴，并且參股其下屬的子公司——咸陽新科能源股份有限公司，持有了這家公司25%的股權。
那么，咸陽新科能源的主業(yè)是干嘛呢？
這家公司持有6公里的輸氣管道，它的主要客戶為中石油長慶石化總廠，為之提供天然氣輸送服務。
想一想，作為耗氣大戶的石化總廠，每年要消耗的天然氣量？有著這樣的一個優(yōu)質客戶在，與手持印鈔機有何區(qū)別呢？
知情人士稱，鄭德義作為郝曉晨的行業(yè)主管、直接上級，工作當中對其關照頗多。當然，他比較江湖的性格，利用掌握的資源，對鄭德義進行回饋也成必然。
但是，隨著陜天然氣內部人士的舉報，上述關聯(lián)交易及其背后隱秘，才為外界知曉。
然而，即便國內媒體做了系列報道，如此嚴重的利益交換，最后還是風平浪靜，對相關人士未有任何查處。
這一次，郝曉晨又是涉險而過，未傷分毫……
隨著職位的不斷提升，郝曉晨接觸領導的范圍和層次，也有了質的飛躍。
以前服務的廳級領導，逐漸不在其視線內了。由于“氣化陜西”工程的推行，他與省部級領導之間的“工作聯(lián)系”，也明顯要多了起來。
因此，如何抓住匯報的機會，給省部級領導留下能干、肯干、苦干的印象？
事實上，郝曉晨是作了很深入的琢磨和研究的。在公司內部，他經常會與下屬分享與領導之間工作交往的心得——
要重點研究領導干部的喜好、習慣，要關注細節(jié)方面，分析也要細致入微。
要做好見領導的準備工作，怎么說話，說多久，講喜歡、關注、愛聽的內容。
要多做幾套匯報方案，談話可能是5分鐘、10分鐘、20分鐘，方案準備三套，做到有備無患。
與郝曉晨共事多年的人士稱，他具備狼一般的忍耐力，可以長時間地窩在坑里等機會。一旦獵物（領導）出現(xiàn)的時候，他總能夠瞅準時機、迅猛而出，很少出現(xiàn)失手的情形。
如此，在其精心籌劃、細致準備下，又有幾個領導不會對他印象好呢？
當然，拋開其刻意攀附的因素，單純從呈現(xiàn)的工作能力而言，又有幾個領導會不給他施展的空間呢？
更何況，關系日漸緊密之后，他還有利益輸送的后手。
那么，郝曉晨與趙正永之間，又是如何搭上線的呢？雖然，趙正永擔任常務副省長期間，郝曉晨也給其留下了不錯印象。但是，遠遠還沒緊密到可以進入“小圈子”的地步。
雙方關系的拉近，有個很重要的中間人：陜西百事通公司的董事長王勇（更名為王湧）。
財新傳媒有報道稱——
王湧與趙正永結識頗久，交情很深，往來更多。趙正永2007年去美國哈佛大學脫產學習時，王湧就曾陪同去買單、陪著打網(wǎng)球。
獲取到的證據(jù)顯示，郝曉晨與王勇之間的合作，不僅多，而且夠早。
從最早的書面合同顯示，雙方的交集從1997年就開始，迄今逾23年。
1997年8月28日，王勇控制的陜西中化石化設備有限公司，給陜西天然氣輸氣管道建設指揮部供應27萬的不銹鋼管。
彼時，郝曉晨主管物資采購，所有的物資供應、招標與否、價格審核都在其手中。
兩人的合作往后也日漸緊密，從最初的采購合同開始，王勇在陜西省天然氣公司的生意，涉及到的領域也越來越廣泛。
不僅如此，獲取到的多份陜天然氣公司會議記錄中，多有提及到某某工程交由王勇承建，甚至討論陜天然氣下屬公司的股權結構，也會涉及到王勇持股多少等等。
與趙正永私交甚好的王勇，強化郝曉晨與趙正永之間的聯(lián)系，無異于舉手之勞。
數(shù)十年下來，深耕陜西燃氣領域的王勇，持有了渭南市天然氣、陜西通源天然氣、陜西通匯天然氣配送等十余家公司。
這些公司的業(yè)績情況怎么樣呢？它們的年售氣總量名列全省前五名，西安市第二名。
作為陜西全省唯一的天然氣管道輸送商的陜天然氣，無論你是誰，都需要從陜天然氣購買氣源。也就是說，郝曉晨要側重于誰，誰就能有面粉，才能去做面包。
否則，在陜西境內的這個行業(yè)里，你要么是步履艱難、負重而行；要么投靠郝曉晨，對其上表、進貢、入圈子；或者像王勇一樣，雙方能有利益交換的砝碼，能夠各取所需。
事實上，除了王勇的路徑之外，郝曉晨與趙正永之間還有一條“隱秘通道”。
能夠打通這條通道，主要依靠趙正永的內侄女孫俊平。1973年6月出生的孫，籍貫河北定州，與趙正永夫人的容貌高度相似。
孫俊平對西安并不陌生，早在趙正永調任陜西之前，她就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好幾年。西安市雁塔區(qū)電子城街道電子二路東段18號，這個地址對她來說，有著諸多青春時的回憶。
此地為西安石油學院的所在，她大學生涯就是在此度過，讀的是三年制大專，學的是財務會計。
臨近畢業(yè)時，已經22歲的她，是否想過留在西安？可能也有過留下的想法，缺乏合適的門路，最末她只能回到河北。
簡歷上的第一份工作，是河北易縣的鍋爐廠，她進了宣傳科，做了一名宣傳干事。
在這個平凡而普通的崗位上，她一呆就是八年，生活里也沒有漩渦，一切過的那么平淡無奇。調到陜西工作之前，她的職務、職級都沒有任何變化，還是普通干事。
地處河北中西部的易縣，面積2534平方公里，屬于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山區(qū)貧困縣。直到2018年9月，該縣才退出貧困縣序列。
1995年的河北易縣，經濟狀況又會有多好呢？孫俊平當年工作的鍋爐廠，現(xiàn)在都已找不到痕跡，基本應該是退出市場了。
若繼續(xù)留在易縣鍋爐廠，孫俊平的處境想必不會好到哪里去。她人生的轉機來自于趙正永跨省調任陜西，擔任陜西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職務之后。
2003年10月，孫俊平跨省調入陜天然氣公司，是否趙正永夫人協(xié)調？倒也不是重點，畢竟時任副省級領導，要安排親戚到地方國企工作，也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情。
此時，擔任陜天然氣總經理8個月的郝曉晨，對這位省委常委的內侄女，并未很看重。畢竟，趙正永剛來陜西時間不久，其影響力主要還在政法領域，對國有企業(yè)的影響力有限。
當然，郝曉晨也留了一步棋，將這位領導家親戚放在他夫人張**所在的物業(yè)公司。
這是一步可進可退的棋，如果后續(xù)趙正永仕途有上升，后期隨時可以提拔使用，反之也可以一直就放在物業(yè)公司。
另外，將其放在自己夫人的手下，隨時可與領導親戚拉近關系，后期搭建通道也便捷。
時隔八年后，30歲的孫俊平干回了對口的財務。雖然，物業(yè)公司確實也算不上陜天然氣的核心部門。
趙正永晉級常務副省長后，大力推行“氣化陜西”工程，其話語權已不可同日而語。這對于心思細膩，善于謀劃布局的郝曉晨而言，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戰(zhàn)略機遇”。
于是，34歲的孫俊平，職業(yè)生涯的轉機也來了。郝曉晨將其從普通財務人員，提拔為物業(yè)公司的綜合辦主任。
其實，撲克牌本身沒有好壞，重點在于什么時機，怎么個出法？郝曉晨是深諳此道的高手。
越往后走，隨著趙正永的不斷晉升，從常務副省長到省長，再到省委書記。孫俊平在郝曉晨眼中的份量也逐漸不一樣，首度將其從物業(yè)公司放到了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擔任辦公室副主任職務。
這也是一步好棋，與主要領導之間對公、對私的溝通，都能夠很便捷的推進。在此期間，郝曉晨心中謀劃了一步更大的棋局——將陜天然氣從省投資集團剝離出來，單獨成立陜西燃氣集團……
顯而易見，擔任省長期間的趙正永，對此事可以說是大力支持，推進不遺余力。
再之后，趙正永省長變成了趙正永書記。郝曉晨再度提拔了孫俊平，將其任命為公司城市燃氣事業(yè)部副總經理，爾后仕途更是不斷晉升，先后擔任陜天然氣的副總經濟師、公司黨委委員、工會主席。
在郝曉晨的大力扶持之下，30歲從普通干事起步，42歲成為集團中層正職（正處級），孫俊平這12年的仕途歷程，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知情人士透露，郝曉晨被帶離之后，孫俊平也被帶離配合調查，其回來的時間不長……
對一個即將退休的老領導，郝曉晨的出手頗為大氣，倒也頗有“江湖氣”。相比之下，趙正永對他的“扶持”，也是前所未有的了，他又該怎么回報呢？
其實，就這方面的運作來說，郝曉晨是非常有靈性，而且有獨到辦法的。作為下屬，給領導送的“禮包”，不能過于明顯，一定要不動聲色，最好是順水推舟。
于是，來自趙正永老家的安徽青年楊昇，恰好就在這個時候出場了。
出生于1983年9月1日的他，家住安徽省馬鞍山市花山區(qū)花山村13棟**號。就其照片而言，相貌清秀，感覺很文氣。
對于楊昇的身份，坊間是有過多種說法的——
地方國企人士稱，傳言楊昇與趙正永是親戚關系，與趙家人同時在多處場合出現(xiàn)過。
《財經》雜志記者奔赴安徽調查后，獲悉楊昇的爺爺亦為南下干部，與趙正永岳父家里私交多年，關系一直不錯。同時，趙正永早年起步階段，楊昇的爺爺對其仕途上的幫襯也比較多。
無論何種情形，兩家關系匪淺是事實。趙正永來陜后，楊昇在陜露面的頻次也比較多了。
楊昇與郝曉晨之間，雙方的交集是什么時候開始，外界已經很難追溯。但是，對工于心計的郝曉晨而言，楊昇這么一步好棋，勢必不會錯過。
在公司內部，談及到給楊昇的項目時，郝曉晨提及稱：這是趙正永家里人，要想想辦法，多多照顧一下。
對郝曉晨的下屬而言，領導已經有明確授意，就要想辦法具體執(zhí)行。偌大一個省屬國企，要想輸送一些利益出去，還是很容易，而且有辦法。
但是，按照楊昇的現(xiàn)實狀況，交給其一個燃氣領域的建設工程，一則利潤未必能夠達到預期，二則工程不達標的話，后續(xù)需要擦屁股的事情特別木亂。
比如，內部人士講述：陜天然氣漢中到安康的管道建設工程，共分五個標段，其中一個標段拿超工程款數(shù)千萬后撤離工地。后續(xù)，郝曉晨又是轉包，又是追加工程款，掃尾工作耗費了很大的精力。
前車之鑒，心有余悸。如何穩(wěn)妥、有序的處理上述情形，這也需要較高的智商。
幾方碰撞后，楊昇的“深思未來信息技術公司”浮出水面，給的項目是信息系統(tǒng)整合。
最終的操作思路如下——
由陜天然氣給管道建設總包方溝通，總包方出面與楊昇公司簽合同，涉及費用由總包方先行支付，爾后陜天然氣與總包方在工程總包費用進行追加結算。
如此而為，利益輸送合同不會在陜天然氣公司賬目出現(xiàn)，省卻了招標、審核諸多常規(guī)程序。最重要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將領導交辦事務完成了。
上述路徑，也確實省卻了諸多麻煩。這還真是只有不快的斧，沒有劈不開的柴。其實，對郝曉晨來說，在他的下屬里面，只要有想干的人，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方向既定，剩余的事情就是如何推進，具體執(zhí)行了？
2011年6月20日，陜天然氣公司給“靖西三線系統(tǒng)工程EPC項目部”發(fā)去了一份公函，此處將全文摘錄了一部分——
為貫徹落實好上述精神，使各項分散的信息整合在統(tǒng)一的平臺上……要求貴部在靖邊至西安天然氣輸氣管道三線系統(tǒng)工程可行性研究報告內容中增加企業(yè)信息化建設部分，具體費用列支項目可研預算經費中。
之后，亦即2011年7月15日，中石油工程設計公司西南分公司給陜天然氣回函稱——
近期準備開展“信息整合建設施工招標”，同時列了三家分包單位的建議名單：陜西深思未來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四川新環(huán)佳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四川長虹佳華信息產品有限責任公司。
緊鑼密鼓，精心謀劃之下，楊昇的深思未來最終中標，價格為2369.224萬元。
事實上，前述情形在陜天然氣并非首次，趙正永家人的招呼也未停止過。
內部人士透露，陜天然氣的工程項目里，來自趙正永夫人河北老家的施工方也不在少數(shù)，“只要是來自領導家的招呼，郝總都會快速處理，絕不拖沓。”
通過多種勾兌方式，郝曉晨逐步進入了趙正永的圈子，他的江湖地位也日漸穩(wěn)固起來。對趙正永的稱呼也悄然改變，以前是趙省長，后來逐漸變?yōu)檎朗￠L、正永書記。
兩者關系的變化，從趙正永主持召開的會議中亦有痕跡可循。“氣化陜西”的會上，進行項目匯報的并非是董事長袁小寧，而是作為總經理的郝曉晨。
省長或省委書記參加的專題會上，董事長或者總經理誰來匯報？也是意味頗多的情形。
事實上，趙正永對郝曉晨的眷顧，讓公司內部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早先，對郝曉晨的數(shù)次舉報，在趙正永或直接或間接干涉下，他都未傷分毫。甚至于，對網(wǎng)絡上發(fā)布的舉報郝曉晨帖子，趙正永都親自批示——
一些媒體、網(wǎng)絡刊發(fā)未經核實的舉報，實為不妥。
堂堂地方大員，一省督撫，給下屬國企負責人背書都背到這個份上，也真是沒誰了。
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自從攀上了高枝，作為總經理的郝曉晨與董事長袁小寧之間的關系也日漸微妙，他也越來越不將袁放在眼里了。
陜西燃氣集團人士稱，袁小寧當年分管陜天然氣的時候，郝曉晨還畢恭畢敬?？可馅w正永以后，在公司扶持自己勢力，羽翼日漸豐滿，與袁小寧之間的沖突也變多了。
其實，郝曉晨的性格里面，他的彎腰只是一種隱忍，并非其目的。實力弱小的時候，卑躬屈膝是沒有問題。實力具備之后，翻臉對抗也是必然結果。
但是，體制內的情形，有些天塹太長，鴻溝太深，要跨域過去還是很難或者說不可能的。
比如，此時的郝曉晨，作為陜投集團下屬子公司的總經理，要想跨過袁小寧，晉升成為正廳級官員？至少，在陜投集團內部而言，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當然，郝曉晨從來都不走尋常路。他又一次劍走偏鋒，不按套路出牌了。其實，依照他的性格而言，也正常——此路不通，那就重開一條路。只要能夠走到羅馬去，還在乎是哪條路？
唯一的可能，就是將陜天然氣剝離，從陜投集團獨立出來，單獨成立一家正廳級的國企。
要做到這一步，相當于從陜投集團割肉出去，沒有主要領導的強硬指示，誰會同意呢？
“郝曉晨與趙正永前期都溝通好了，陜投集團高層知道的時候，事情基本已成為定局了。”知情人士回憶稱。
一定程度而言，郝曉晨絕對是陜西燃氣集團的開創(chuàng)者。沒有他的話，也不會有這集團。
最終，郝曉晨如愿以償，在趙正永省長的大力支持下，陜西燃氣集團成功組建，他也如愿晉升為正廳級的陜西燃氣集團總經理。
然而，燃氣集團的董事長仍是袁小寧，總經理還是二把手。對他而言，還是有著諸多牽掣，達不到一錘定音的程度。
格局的變化總在瞬間，坊間都認為時任省長趙正永因年齡問題，很難接任省委書記時，結果卻再次超乎意料，最后公布的省委書記，還是趙正永。
于是，郝曉晨迎來了他的又一個春天。2014年4月，袁小寧被趙正永調回陜投集團。郝曉晨也順位接任陜西燃氣集團董事長一職。
真不容易，51歲升任正廳，54歲終于如臂使指、說一不二，成就了陜西的“燃氣之王”。
袁小寧調離不久，郝曉晨修改了其之前制定的企業(yè)文化口號。原本是“天然之氣，厚德者生”，郝曉晨將“生”改為了“興”，最終定版為“天然之氣，厚德者興”。
有戲言稱，郝曉晨寧為興旺，不謀生路，最終自毀前程，鋃鐺入獄……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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